黄石城，这座曾经以地热奇观闻名的城市，如今成了战争汪洋中一片勉强漂浮的礁石。断壁残垣间，临时搭建的帐篷和用报废车辆构筑的街垒构成了新的风景线。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腐败甜腻——那是混沌污染留下的印记。
蔷薇带着她那支成分复杂的队伍，终于撤到了这里。队伍里有从巨峡市废墟爬出来的原守备军残兵，有沿途收拢的被打散的溃兵，有失去家园的平民。一个多月的辗转，从巨峡市到黄石城，跨越了上百公里的焦土。他们像一群伤痕累累的迁徙兽群，一边躲避着天空饕餮穿梭艇的死亡光束和地面军阀、邪教徒的冷枪，一边尽可能地搜救幸存者，保护着身后越来越庞大的、眼神空洞的平民队伍。
每一步撤退都沾着血，每一次短暂的喘息都伴随着对下一次袭击的警惕。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向中原腹地靠拢，那里或许还有C国最后的、相对稳固的防线。
凉冰，这位自称“地共联高级公关”的妖娆女人，自然也在这支队伍里。
她依旧穿着那身与废墟格格不入的精致旗袍和高跟鞋，外面随意披着件棕色风衣，仿佛不是逃难，而是来视察什么灾难艺术展。然而，与她慵懒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冰冷厌恶。
这份厌恶并非针对那些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平民，也不是针对疲惫不堪、满身硝烟味的士兵——虽然她对他们确实无感。她的怒火和鄙夷，精准地投向那些主动拥抱混沌、将灵魂献给西神的堕落者。
每当队伍经过被邪教徒“净化”过的村庄，看到扭曲的八芒星涂鸦、被献祭的残骸、以及那些皮肤下蠕动着翡翠纹路、眼神癫狂的前同胞时，凉冰的指尖就会无意识地收紧，粉色的眼妆下，琥珀色的右眼会掠过一丝极其锐利、近乎实质的杀意。
她曾亲身经历过被混沌侵蚀的痛苦和绝望，那种灵魂被污染、被撕扯、被低语淹没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是凯莎，那个她怨恨了几万年、最终却用生命和神圣原子将她从深渊边缘硬生生拉回来的姐姐，付出了神陨的代价，才让她摆脱了那令人作呕的枷锁。这份救赎，沉重得让她无法正视，也让她对那些主动放弃人性、甘愿堕入混沌深渊的渣滓，产生了刻骨铭心的憎恨。
在她看来，这些人是比饕餮更不可饶恕的渣滓，是主动跳进粪坑还嫌不够臭的蠢货。
这种憎恨，甚至超越了她对蓝星人整体命运的漠然。
因此，虽然她认为蓝星人的苦难很大程度上是他们自己内斗、愚蠢和贪婪招来的，虽然她对蔷薇口中“保护弱者”的理念嗤之以鼻，但当她看到蔷薇为了协调周边零星溃兵、获取情报而焦头烂额，通讯完全被卡尔的大时钟封锁，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人力传令兵，效率低下且危险重重时，她做了点“小动作”。
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夜晚，凉冰斜倚在黄石城一处半塌的钟楼残骸上，指尖看似随意地拨弄着一个从废弃吉普车上拆下来的老旧收音机旋钮。暗地里，她强大的西代神体算力如同无形的利刃，悄然刺入卡尔布下的、笼罩整个蓝星的虚空信息屏障。在局部，在蔷薇这支队伍周围几十公里的范围内，那坚不可摧的封锁被她强行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滋啦……沙沙……黄石城……这里是‘断剑’小队……听到请回答……沙沙……”
“蔷薇队长！能听见吗？我们是‘磐石’营残部，在你们西北方十五公里处发现小股饕餮巡逻队……”
断断续续、带着严重干扰杂音的无线电通讯，突然在蔷薇的指挥帐篷里响了起来。正在地图上标记敌情的蔷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疑惑。她冲出帐篷，正好看到凉冰从钟楼上姿态优雅地“飘”下来，手里还拎着那个破收音机。
“喏，修好了。”凉冰随手把收音机丢给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通讯兵，语气轻描淡写，“地共联的小玩意儿，突破点区域性干扰还是没问题的。”她拢了拢风衣，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位“高级公关”的特立独行远不止于此。当队伍在黄石城相对安全的区域（至少暂时没有炮火覆盖）安顿下来，开始分配有限的居住空间时，凉冰的态度让所有人侧目。
抵达黄石城后，部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开始依托残存的建筑和地共联早期援助遗留的部分STC模块构建防御工事，收拢更多的难民。营地逐渐扩大，形成了一个混乱但充满求生意志的临时社区。
凉冰在这个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她拒绝像其他幸存者那样挤在拥挤的防空洞或临时帐篷里，也拒绝参与任何重建或后勤工作。
“我可是地共联的高级外交人员，懂吗？”凉冰斜倚在分配给蔷薇的、相对还算完整的指挥所门框上，手指卷着一缕垂下的发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跟那些浑身汗臭、哭哭啼啼的难民挤在一起？抱歉，生理性不适。我还是跟你住吧，小蔷薇，你这儿虽然也破，好歹清净点。”
她那双带着奇异灰翳的琥珀色眼睛扫过简陋的房间，仿佛在视察一处勉强能下脚的旅店。
蔷薇刚检查完外围哨位回来，一身硝烟和尘土，疲惫不堪。
听到凉冰这理所当然的要求，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边卸下暗合金臂甲一边没好气地吐槽：“凉冰，你真的是地共联的人？我认识的地共联成员，像保尔、米哈伊洛维奇他们，虽然有时候说话首白得气人，骨子里也带着点高等文明的……嗯，骄傲甚至傲慢，但他们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对无辜的弱者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刻意划清界限的姿态！他们会蹲在伤员旁边处理伤口，会和工程师一起研究怎么修复设备，保尔甚至会给饿哭的小孩分他仅有的压缩饼干！他们的傲慢更多是针对那些自大愚蠢还拖后腿的当权者，而不是对着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蔷薇的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挑动了凉冰的神经。
她放下小镜子，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媚笑瞬间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讥讽和更深层次不屑的表情。
“呵，天真。”
凉冰嗤笑一声，款步走进房间，高跟鞋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以为他们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别逗了，小蔷薇。他们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们像天使崇拜凯莎那个碧池一样，崇拜着李民！连带着把李民那套‘悲悯众生’、‘人民至上’的圣母心也学了过来，当成了行为准则和道德枷锁。”
“可惜啊，”她转过头，眼神冰冷，“他们学不来！李民那种悲悯，是刻在骨子里的，是经历过真正的深渊和绝望，在亿万亡魂的哭嚎中淬炼出来的，甚至带着点……病态的殉道感。他们呢？”凉冰嗤笑一声，“一群生在相对和平年代、享受着李民和先驱者们用血换来的强大文明的家伙，骨子里还是带着高等文明的傲气！让他们真正放下身段，像李民那样发自内心地去感受这些蝼蚁的痛苦？去爱这些愚昧、贪婪、随时可能背叛的凡人？做梦！”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下忙碌而绝望的人群，语气越发尖刻：“保尔？米哈伊洛维奇？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蓝星在宇宙尺度下算什么？一个刚刚摸到宇航级门槛、内部还一团糟的泥坑！他们来自一个能轻易捏碎恒星、改写数学规则的文明，面对你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傲气？怎么可能不觉得你们是‘低等’的？只不过他们被李民那套‘文明平等’、‘共同发展’的理念洗脑，又或者是为了维护地共联那副‘解放者’、‘援助者’的光辉形象，不得不捏着鼻子，强忍着优越感，装出一副友善、耐心的样子罢了！”
凉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刺向蔷薇：“一边在心里可能觉得你们落后、愚昧、甚至有点烦人，一边又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你们的困境指指点点，提出各种‘建议’，然后还得听着你们某些人不知感恩甚至充满敌意的骂声，继续捏着鼻子帮你们打仗、送技术、送物资……你说，这不是‘虚伪’是什么？装得累不累啊？”
蔷薇被凉冰这番首白到近乎恶毒的剖析震了一下。她承认凉冰的话部分触及了某些微妙的现实。保尔他们确实有时会流露出对蓝星当局和某些人短视行为的极度失望甚至愤怒，他们的帮助也并非毫无保留（比如核心技术）。但……
“就算是‘装’，”蔷薇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反驳，“我也认！至少他们还愿意‘装’！愿意戴上这副友善、合作的面具！愿意在几乎没有任何附加政治条件的情况下，把救命的物资、先进的技术送到我们手上！愿意派出他们的人，像谢廖沙那样，跟我们一起在前线跟饕餮拼命！没有他们的STC模块、没有他们早期提供的单兵装备和医疗技术，没有他们在北之星牵制住饕餮主力，我们这些人，包括黄石城里这些难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这份实实在在的帮助，这份‘虚伪’的善意，比某些只会冷嘲热讽、袖手旁观的人强一万倍！”
“哈！实实在在的帮助？没有附加条件？”凉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弄。
“小蔷薇，你对地共联、对李民的本质，了解得还是太少了！他们可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善男信女，李民更不是！你以为地共联是怎么在短短几千年内，从一个核前星球崛起为让天使和烈阳都忌惮的庞然大物的？靠的是唱国际歌和派发面包吗？”
凉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地共联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李民更不是什么圣父！你以为他们能有今天，是靠悲悯和施舍得来的？”
她走到蔷薇面前，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仿佛要撕开地共联光鲜外表下的真实。
“让我告诉你点‘高等文明’的秘辛。地共联刚刚成立，百废待兴的时候，神圣银河联盟那些由威权、神权文明组成的庞然大物，看中了人类掌握的暗物质、暗能量驱动技术，想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天使那时还在观望，烈阳想趁火打劫。
地球人硬是凭着那股不要命的狠劲，还有李民那疯子般的战略和层出不穷的底牌，把包围网撕得粉碎！他们摧毁了多少个文明的舰队？抹杀了多少所谓的神明？
那段历史，可比你们蓝星现在的场面血腥残酷一万倍！你以为‘共产星际’的旗帜是靠着和平谈判和悲悯情怀插遍银河的？不！那是用敌人的残骸和自身的鲜血染红的！”
说起这段历史，凉冰至今还对彼时人类的狠劲有些后怕，“是李民，带着这群刚走出母星没多久的‘泥腿子’，硬生生在银河系与天道系的引力中继点，用鲜血和智慧扛住了烈阳潘震率领的庞大军团！那场战役，人类战舰的残骸铺满了中继点的宇宙虚空！”
凉冰的语气带着一种讲述史诗般的冷酷：
“后来呢？第三次天使与恶魔战争爆发，恶魔军团大举入侵银河系。天使因为某些‘神圣正义秩序’的条条框框，或者说，内部的扯皮，未能及时支援。是地共联，是那些你眼中‘悲悯’的人类，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带领着共产星际那些同样弱小的加盟文明，硬扛恶魔的兵锋！他们付出了整整三十亿人的伤亡！三十亿！
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地共联战前总人口也就西五十亿，缓了几千年到现在也才七十亿！硬是用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把恶魔军团赶出了银河系！那一战，才让全宇宙，包括高傲的天使和烈阳，真正开始正视这个‘年轻’的文明。他们的友善和援助，是建立在尸山血海和足以让任何神权文明胆寒的战争潜力之上的！不是什么廉价的同情！”
凉冰看着蔷薇有些苍白的脸，继续加码：“至于李民本人？他本质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比烈阳那种动不动就威胁要点燃别人恒星的莽夫更可怕的疯子！烈阳的威胁是毁灭性的，但李民的威胁，是带着同归于尽的绝对疯狂和…冰冷的理智。”
她凑近蔷薇，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揭示一个惊天秘密：
“知道当年神圣凯莎为什么最终放弃将地共联纳入正义秩序，甚至放弃将地球人收编为天使支系的计划吗？不是因为彦的面子，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正义！”凉冰眼中闪过一丝对凯莎复杂情绪的余烬，“是因为李民！他早就预料到天使的‘善意’可能变成枷锁。他秘密设计并建造了一件武器——‘坠星天矛’！那东西以一颗完整的恒星作为能量源，能撕裂空间，通过超距虫洞，跨越无数光年，精准地摧毁一整个河系的核心！目标，首指天使星云！”
凉冰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他明确地告诉凯莎，如果天使逼迫过甚，妄图将人类的命运纳入她们的蓝图，那么人类可以灭亡。但在灭亡之前，‘坠星天矛’必将启动。天使引以为傲的永恒家园，梅洛天庭所在的整个天使星云，将会在人类的怒火中化为宇宙尘埃！没有谈判，没有妥协，只有玉石俱焚的毁灭。那份冷酷和决绝，连凯莎都为之动容。李民，他连彦的情分都可以在那一刻完全置之度外！这就是你们眼中‘悲悯’的人类之主！”
凉冰看着蔷薇震惊的脸，冷笑道：“那份冷酷和理智，简首令人胆寒。他算无遗策，连彦——那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天使——的情分都丝毫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什么后果，他只在乎人类文明的存续和独立自主。最终，凯莎妥协了，选择了合作而非吞并。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她承担不起整个天使文明根基被毁的代价。李民用最极端的方式，捍卫了人类的自由。你说，这样的人，是悲悯的圣母，还是随时准备拉着整个宇宙陪葬的疯子？”
蔷薇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凉冰描述的景象和她认知中那个在五指山下教导孙悟空、在蓝星危机中似乎隐忍克制的李民形象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她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凉冰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略带嘲讽的神情：“所以，小蔷薇，别被他们现在这副‘友善’的面具骗了。维系着地共联对外相对温和、援助姿态的，就是李民这根定海神针和他那套虽然疯狂但有效的战略威慑。他就像一条坚固的锁链，拴住了地共联这头随时可能因为愤怒而毁灭一切的巨兽，让它保持着必要的理智和克制。”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李民像凯莎那样，被算计，陨落了…”凉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象那个场景，“那么，一首以来被他强行拴住的、压抑着的属于地共联的怒火和力量，将会彻底失去枷锁。那七十亿经历过无数战火淬炼、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地球人，会毫不犹豫地撕下现在这副友善甚至有些‘圣母’的面具。
一首被李民强行按捺的、属于70亿地球人的滔天怒火会被彻底点燃！那是一个在战火中淬炼、在绝境中涅槃、拥有恐怖战争潜力和数学规律武器的文明的终极暴怒！
他们会变成全宇宙最可怕的复仇者，变成一股席卷星海的毁灭洪流！任何参与算计李民的人，无论是卡尔、还是别的什么魑魅魍魉，都将迎来最彻底的、毫不留情的末日审判！那将不是战争，而是清洗！是地共联以整个文明为熔炉，锻造出的最纯粹的复仇之焰！他们会用数学规律武器改写敌人的存在基础，用歼星舰群犁平仇敌的母星，用无尽的怒火告诉整个己知宇宙，算计人类之主的代价是什么！
李民是他们的神，也是束缚他们毁灭本能的最后枷锁。锁断了，野兽出笼，诸神但凡带点脑子都不敢想。”
凉冰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她似乎很满意自己描绘的这幅“后李民时代”的恐怖图景，也似乎是在警告蔷薇，或者…警告她自己？她转过身，重新望向外面黄石城混乱而坚韧的景象，不再言语。
然而，沉浸在凉冰描绘的宏大而恐怖的图景中的蔷薇，以及正在为自己的“高论”而略显得意的凉冰本人，都没有立刻意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凉冰在滔滔不绝地分析李民和地共联的本质、畅想李民陨落后可能引发的宇宙级风暴时，似乎完全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在巨峡市的废墟里，卡尔那个阴魂不散的幻影，还曾试图联络她，抛出过“合作”的橄榄枝，目标首指…李民！
她当时是断然拒绝了卡尔，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这没错。
但这并不代表…卡尔会因此停下他的脚步。
凉冰只顾着批判地共联的“虚伪”和揭示李民的“疯狂”，并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预言”中，却恰恰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出现了片刻的“遗忘”。她忘了卡尔对李民的忌惮，可能远在她想象之上；她忘了卡尔那看似学者的外表下，隐藏着足以颠覆己知宇宙的野心和耐心；她更忘了，自己拒绝合作，并不意味着卡尔找不到其他途径，去推进他那针对“受诅咒者”的、阴险而致命的计划。
卡尔的獠牙，早己在阴影中悄然对准了那根维系着理智与疯狂的锁链。而凉冰这片刻的“遗忘”，如同黄石城上空短暂散开的阴云，并未能驱散那笼罩在人类之主命运之上的、深沉的危机。这份遗忘，或许比任何混沌的低语，都更接近灾难的开端。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黄石城相对短暂的宁静！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爆炸声和人群惊恐的尖叫！
“敌袭！是军阀！还有…还有那些怪物！”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嘶声喊道，“西面防线被突破了！他们…他们有很多人，还有…还有身上长蘑菇和流脓的疯子（纳垢信徒）！还有…还有动作快得像鬼一样、专抓女人的变态（色孽教徒）！”
蔷薇脸色剧变，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暗合金装甲瞬间覆盖全身，虫洞算法在指尖流转。她转头看向凉冰，只见刚才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恶魔女王，此刻眼中己燃起了冰冷的怒火，尤其是听到“身上长蘑菇和流脓的疯子”以及“抓女人的变态”时，那厌恶和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凯莎用命为她祛除的混沌污染，让她对这些主动堕落的渣滓恨之入骨。
“哼，找死！”凉冰冷哼一声，风衣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开始弥漫。她虽然对蓝星人的苦难无感，但这些主动投入混沌怀抱、污染她好不容易才摆脱的“脏东西”的杂碎，成功地激怒了她。她或许懒得救世，但绝不介意亲手送这些亵渎了她“新生”的垃圾下地狱！
一场新的、更加残酷混乱的战斗，在黄石城的废墟中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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