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飞溅到那神情可怖的女鬼身上，黎蔟不错眼地紧紧盯着，终于发现在这个女鬼衣角处的一个拇指大小的花纹模糊了。
有用就行。
黎蔟松了口气。
时间紧迫，黑瞎子还要走剧情，黎蔟大概给他交代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就坐到一边恢复体力顺带昏昏欲睡了。
黑瞎子苦苦追求多年除掉那个鬼的方法，现在切实地感受到希望，看起来倒比黎蔟淡定多了。
他拉过黎蔟的手，给他上药并贴上创可贴。
黑瞎子的情况有些特殊。
在他的视角看来，和黎蔟的相处是在梦境中进行的。
从几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他做了一个收徒弟的梦。
梦里那小孩才到他大腿高，看着也是普通家庭里长大的小孩儿，是那种正常来说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这种灰色地带的人有接触的纯白色的小孩。
一开始黑瞎子感到身体并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看着自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当时他想，虽然瞎子我有很多徒弟，但是我收徒弟的条件还是很苛刻的。
这孩子眼神清澈，脸蛋红润，皮肤又白又嫩，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被宠着长大的。（彼得潘深藏功与名）
这样一个干净的小孩，实在不应该跟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不然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小孩仰着头站在他面前，用一种渴望变得强大、想要守护身边人的坚毅眼神看着他。
黑瞎子更不想收他为徒了，这样心智坚定的人能走的路有很多，每一条都比他这条好。
可惜梦境不受他控制，黑瞎子就这么看着这小子一天天的肆意生长，一天天的变得越来越强大。
原先孱弱的西肢，迟钝的反应神经，清澈见底的眼神，还有一举一动的神情，举手投足的姿态。
慢慢地都沾染上了他的影子。
黑瞎子有很多徒弟。
但黎蔟是其中少有的，他看着他从一个小豆丁，从一张白纸，慢慢地长成一个少年，长成有他刻画的浓墨重彩痕迹的画作。
这梦是个连续梦，还是清醒梦。
黑瞎子自从在梦里遇见这个来求学的小徒弟，隔三差五就要在梦里见到他。
有时是在家里，有时是在借宿的宾馆，有时是在下墓的前一晚。
甚至有一回他和哑巴下了个小墓，晚上轮流守夜，都能在睡着的时候梦见他。
这见面频率和相处时间高于他认识的所有人。
哑巴见天的往外跑，十天半月的不回来。
西阿公那边除了下大墓，还有查账时要他坐镇，其实很少叫他过去，他平常大都是接些杂活。
生命漫长，黑瞎子活的这一百年间见过不少稀奇事。
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利益，他懒得去追究那些有的没的。
他曾猜测梦里的这个小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因怀有执念而死，徘徊在人间盯上他学武功的鬼？
小说里穿越世界壁垒有特殊能力的异世界少年？
还是他终于彻底疯了，给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伴儿？
一切终止于某天早上的梦醒时分。
那一天，他被黄金硌醒了。
醒来后，黑瞎子抽了很久的烟。
想不通，教了这么久，这小子怎么还这么单蠢。
黄金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送出来的吗？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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