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苍山山麓。
月影在密林中投射下斑驳,我在密林中狂奔,一路向着山顶疾行。心急如焚。
山顶马龙峰,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黢黑的夜空。
我赶到总坛山门,心中一颤,入目之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教中弟子,己经气绝。
巨大的山门被某种钝器用蛮力砸开,倒在地上燃烧着,木屑碎石散了一地,到处都是厮杀过的痕迹和喷溅的血迹。
我强行按下心中惶惑,冲进大门内,院内死去的弟子更多,血流成河,还有几个眼熟的舵主也枕尸当场。
除了大火扑面而来的热浪,看不到一个活人。
来不及多想,我冲进各个屋舍中迅速搜寻一圈,片刻后又回到院落里,心里发抖。
都是教众弟子的尸体,无一活口。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总舵?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的尸体?
“嘭!”
一声闷响,从峰顶最高处的凌云窟传来。
我心里一惊:阿姐!
当下掠起身法,向凌云窟奔去。一路上,又零零散散的看到了许多弟子的尸首,其中还有几个实力不俗的堂主。
心下被阴霾笼罩,到底发生了什么?
“嗬……”,眼看马上就到凌云窟,突然旁边的茂密的灌木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呼气声。
“谁!”我喝问。
一只血迹斑斑的手,颤抖着从草丛中伸出来,接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艰难的探出来。
我近前一看,辨认出来,大惊失色:“李堂主!”
他面部被钝器砸的凹陷下去,五官扭曲,血从脸上浇灌下来,流遍了上身衣服。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恐怖的伤势下留了一口气,没有当场殒命。
不过此刻也气若游丝了。
我在他身上连点几下,他破碎的脸上又涌出血来,呼吸稍微有力了一点。
“李堂主!发生了什么事?谁干的?”
“是……是少君吗……咳咳……”,血从他变形的眼眶里汩汩流出,气息越来越弱。
我抓住他的手,真气源源不断的送进他的体内。
“不用浪费……没用的……,”他轻轻挣扎了一下,难以辨认的脸,似乎在笑。
他好像攒了些力气,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血沫的咕噜声,
“走……快走!”
我急问:“到底……”
还未说完,握着的手陡然一松,再一看,他脸上血还在慢慢涌出来,气息己经没了。
“李堂主!”
“嘭!”
又一声巨响,从凌云窟传来。
相比刚才,离的更近,震撼更明显。
我把他的尸身重新拉进草丛里,捡起地上的一柄刀,向凌云窟狂奔而去。
越靠近凌云窟,路上的尸体越多。到了凌云窟洞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飘出来。
我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觉得胸腔里心脏跳的厉害。
我握紧刀柄,冲进洞窟内,眼前所见景象,遍体冰凉。
三具尸体倒伏在中央的石台上。或者说六截尸体。
滇、黔分舵的两位舵主,另外一个不认识,应该也是某一地的分舵主。
三个人都是从腰际被利器横向斩开,内脏血污喷了一地。他们上半身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看来是被腰斩后没有立毙,而是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才死。
认出来的这两位舵主,实力都在地榜中游左右。现场没有太多厮杀的痕迹,都是数招之内,被人用利器以近乎蛮横的方式斩为两段,连格挡的兵刃都一同断成两半。
锋利至极的兵器!摧枯拉朽的力量!
再抬眼一看,洞窟内的那间石室,数尺厚的石门被撞裂,半块石门不翼而飞。
我心里一颤,越发不安,旋风般冲进石室。
月光从石室另一面敞开的崖壁上照进来,石室内书架翻倒一地,西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或坐或立,顿时目光投向我。
“你等何人?胆敢袭我总坛!”
下一瞬,就看见石室角落里,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眼睛紧闭,面无血色,双肩被两把短矛贯穿,两脚离地钉在石壁上!
我如遭雷击,脑袋嗡的一声,霎时间血液似乎凝固了!
“阿姐!”我惊叫一声,不敢置信。
下一刻,双目充血,怒吼一声扑过去。
“嗡!”
残影闪现,青铜虎首面具的黑衣人瞬间近身,刀光如虹向我斩来。
“当!”
格挡的瞬间,火星飞溅,一股沛莫能御的冲力自刀身传来,刀身肉眼可见的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下一刻,我被这巨力顶飞,“嘭”地撞到后面残缺石门。
虎首面具黑衣人收刀站在原地,面具后面的两眼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我挣扎着站起来,看向阿姐,眼眶发热,不停颤抖。
“你们是谁!为什么!”
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她一动不动,两肩贯穿的伤口,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顺着胳膊流下,滴在地上。
滔天的恨意和怒火淹没了我,我牙关咬紧,目眦尽裂,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吼!”
我抓起刀,咆哮着再度扑过去。
忽地,一道黑影从虎面具侧后横扫而来,势大力沉,速度之快,带起“呜呜”的破风声。
“当!”
我挡在身前的长刀应声断裂,黑影冲势不减,重重扫在我胸口。骨裂声响起,我被打得倒飞回去,撞上石门,滚落在地。
“噗!”,我吐出一口血,杵着断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跌倒在地。
虎面具背后走出一个带着青铜龟首面具的魁梧身影,拎着一根手臂粗的黑色镔铁长棍,与虎首面具的黑衣人并肩而立,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眼,缓缓举起手中的铁棍。
我吐出一口血沫,颤抖着全力握紧刀柄,死死盯着阿姐,指尖刺入手掌,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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