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后,意外的发现,外面看着房间不大,里面空间却是很宽广。
当中一张挺大的圆桌,用一整块巨木雕刻而成,看不出是什么木质,只见上面镂刻着花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围着几张雕花木椅,也是古色古香。
圆桌后面,是一幅屏风,透过挂着的轻纱,隐约看见里面摆放着一张软榻。其他摆件陈设,都是富丽堂皇。
“这八楼上的雅间,只有身份非凡的人才有资格上来吧?”我问。
“当然啦!”御绡哈哈一笑,解释道:“醉仙阁的顶楼,只接待特殊身份的贵客。这个房间就是专门预留给皇室的。”
我有些好奇,“那另外的五间呢?”
“另外的五间,”御绡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我记得好像给了几家比较大的有影响力的宗门吧?”
“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上次来,还是三年前,我皇兄少见的一次微服出宫,带着我来的。”
御绡走过去,推开窗户,天色己经黯淡,微凉的晚风从窗口吹进来,混着原木雕桌的香气,着实有些令人心旷神怡。
“师父,快过来看!”御绡站在窗边招手,兴奋的喊我过去。
站到窗边,居高而下,放眼望去,小半个京都尽收眼底。
华灯初上,酒肆勾栏,人声鼎沸。
或明或暗的灯光,点缀着京都的夜色,如同漫漫星河,闪烁摇曳,美不胜收。
御绡和我并肩站在窗前,微微扬起头,眯着眼,远眺着灯火璀璨的夜市。
“师父,你知道外面的夜晚,和宫里的夜晚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忽然,御绡转头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有什么不同?
我微微一怔,想了半天,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夜晚吗?难道宫外的夜晚比宫里的黑?”我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哈!”御绡听到我这个回答,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忍俊不禁笑道:“师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一本正经的逗人呢?”
“宫外的夜晚比宫里的黑……哈哈哈哈……”
我皱眉看了她一眼,不明白我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白了她一眼,索性不再理她,目光投向远处的璀璨星空。
笑了一会儿,发现我没理她,她顿时有些尴尬。
“咳咳!”御绡假装咳嗽了一下,偷偷瞄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找话说,“那个,我不是笑你,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你这个说法挺有趣的……”
“哦。”
看我没反应,御绡撇撇嘴,两臂交叠趴在窗口,小声说道:
“以前没出过宫的时候不觉得,那时候想象着外面的世界和宫里的,应该没什么区别。”
“后来,我才想明白,宫外的世界更加鲜活,像是一个有生命的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充满了烟火气息。”
“我多少次梦见自己驰骋在江湖中,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而宫里的日升日落,千篇一律的让人觉得没来由的发慌,每天吃什么,做什么,都有人提前安排地井井有条,按部就班。”
“可就是这种井井有条,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毛病!”
我毫不客气的嘲讽她,“一应俱全的锦衣玉食,堂堂大梁天福公主,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你还过出矫情来了?”
“外面江湖中,不只有你想象的豪气干云、快意恩仇,还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和明枪暗箭的阴毒!”
“哈哈!”御绡干笑一声,“我就是那么一说……”
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低声说道:“我从小就不安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别的公主,皇子,都竭力在人前表现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以求在朝中落得贤名。”
“而我,”御绡忽然笑了笑,“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摸鱼打鸟,骑马开弓,纯粹就是个不务正业,上蹿下跳的惹祸精!”
“得亏皇兄宠我,别人都看在眼里,不敢对我怎样。否则,我这个庶出的公主,跟那些侧妃、贵嫔诞下的公主、皇子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连那些有权有势的太监、女官,都敢给我们使脸色!”
我诧异的看着她。
似乎感觉到我目光有异,御绡脸上的微笑缓缓收敛,然后浮现出一丝迷茫:“现在的皇太后,——高惠太后,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是养母,名义上的母后。”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亲生母亲。”
“只知道她当年只是先帝的一个侧妃,生下我后不久后,就死了。”
“再后来,我就被抱给了当今的高惠太后抚养。到我十西岁那年,皇兄赏赐了我春和宫,封号天福,我就搬到春和宫住到现在。”
我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此刻要不要说些什么。
安慰她?好像没有必要。
天家帝室中人,比普通人更能理解这种现实。
皇族之所以能延续几十、上百年的传承,血脉纽带是其中的关键。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大义名分,皇族的子嗣,一生下来,基本上就决定了以后一生的高度。
就连普通官宦人家,庶出的孩子也不可避免的会遭到排挤,冷落。
更不用说统掌天下的皇族了。
~
“贵客,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只听门外的小厮敲门问道。
御绡吸了吸鼻子,忽的展颜一笑,“不说了,快来尝尝醉仙阁的招牌菜!”
说着,对着门外喊道:“上菜吧!”
“好嘞!”
小厮推开门,行了一礼后,侧身让开,门外几个举着托盘的女子鱼贯而入,把菜肴、餐具一一摆放齐当后离开。
只见正中间一张略大的长条形鱼盘,里面一条蒸的松软的鲤鱼,呈半跃起的姿态,底下数瓣白葱片儿,摆成水花的样子衬托在鱼腹下,鱼跃出水面的造型倒是做的惟妙惟肖,仔细一看又像是卧在水面上一样。
鱼头正对着的一边,一颗莴笋竟然雕刻成了一株垂柳的形状,树下,一个小小的仙人,盘腿坐在垂柳下。虽然这仙人只有指节大小,但是雕刻的却巧夺天工,不仅仙人面目清晰可见,整个人物与莴笋扮成的垂柳相得益彰,在浑然天成间,又与一旁的卧鲤交相呼应,韵味十足。
单论这造型意境,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叹为观止。
其他的几盘菜肴也是精致非常。
“贵客,菜上齐了。您看还需要什么吗?”小厮恭敬的问道。
御绡看向我,我说可以了,然后挥挥手让小厮离开了。
“快尝尝!”
御绡赶紧招呼我坐下,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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