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看样子,御绡她明显是从其他地方返回来的。
那……那刚才床上的那个人是谁?
我咽了下口水,有些艰难地转过身,看清身后的人后,顿时身体一僵,眼睛瞪得老大。
虽然房间内光线昏暗,还是有些许月光从敞开的窗口照进来,一个窈窕女子站在床边,穿着白色亵衣,高挺鼻梁,柳叶眉弯弯,两眼含霜,略显单薄的两唇紧紧抿着,脸颊绯红。
虽然自重阳节之后,再没有见过,但是我如何认不出她来。
竟然是若妃!
嗡!我此刻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她?这里不是春和宫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睡在御绡的床上!
怪不得,怪不得,我开口表明身份后,她还是在疯狂挣扎,似乎十分抗拒。
那刚才,我藏进被子里,控住她的手脚,又捂着她的嘴……
呼——
我顿时感觉手脚发麻!
此刻,若妃狠狠瞪着我,俏脸冰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又羞又怒,脸颊一首红到了脖子根。
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她气的胸口微微起伏,我鬼使神差的竟然看了一眼。
“你!”
目光自然被若妃发现了。
我飞快撇过头去,有些心虚地小声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来保护绡绡的,谁知道你恰巧会在这里……”
“……当时情况紧急,事急从权,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因此声音逐渐变大。
“况且……,况且当时全神贯注在迎敌,我哪里还记得碰到你什么……”
“不是,什么都没碰到!……”
“你无耻!”若妃气急。
我眉头一皱,不满道:“我实话实说,怎么就无耻了……”
“师父!”
楼梯上传来御绡上楼的声音。
若妃狠狠瞪了我一眼,快速拢了拢头发,深呼吸了几下,看起来平复了不少。
很快,御绡上来后,先是看了一眼西分五裂的窗口,和一片狼藉的床,惊讶的瞪大眼睛。
然后明亮的目光在我和若妃身上快速扫过,略微有些古怪。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但转瞬又有些气恼,我又没对若妃做什么,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我用得着大半夜的从毓宁斋赶来春和宫么?
“若妃姐姐,你没事吧?”
御绡上前,拉起若妃的手,担心的问道。
若妃隐秘地瞥了我一眼,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小声道:“我没事!”
“她……怎么在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御绡又连连看了若妃几眼,确定没事后,才放下心来,转头跟我解释道:“我觉得若妃姐姐一个人在琉璃阁很无聊,所以前些日子特意向皇兄请旨,让若妃姐姐搬到春和宫来我一起住!相互有个陪伴,就不会无聊啦!”
原来如此,我恍然明悟。
随后,御绡又一脸狐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想解释,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来,不客气道:“我还没问你呢!大半夜不睡觉,出去瞎转悠什么?万一遇到什么歹人,怎么办?”
“要不是你非要闹着出宫,哪里会节外生枝,惹出这么多事来!”
御绡被我突如其来的斥责的搞的一怔,眼眶开始泛红,委屈道:“我还不是……”
“不是什么?”我瞪着她,教训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我晚来一步……”
“没什么!”
忽然,御绡深吸了一下鼻子,垂下眼皮,声音冷淡下来,“就是忽然想起来,我们在醉仙阁没怎么吃,就被打扰,然后发生了那些事。”
“回来后,担心你会饿,就去药膳司找留守想做点小食……”
我愣住。
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忽然就有些小小后悔,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己经没有意义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想开口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妃顺势把御线抱进怀里,盯着我,冷冷道:“你走吧,我们要休息了。”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说:好。
忽的,刚想提醒她们一句,那紫衣女人己经离开了,聂总管应该会安排影卫暗中保护,让她们不要担心。
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当下转身就走。
走到楼梯口准备下去,御绡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她依然依偎在若妃怀里,没有看我,只是低声道:“食盒里有几样小食,刚做的,还没冷……”
我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声谢谢,拎起旁边御绡刚刚拿上来的食盒,走下楼梯。
身后传来若妃的挖苦:“留着咱们吃多好,给他作甚……”
我轻轻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
一路回到毓宁斋,己经是深夜。
一片云层暂时遮住了月亮,光线暗淡无比,大地笼罩上了一层黑纱。
我点起灯烛,取出食盒里的几样小食,看了一眼,都是平日里我喜欢吃的。
望着这些精致的小食,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盯着烛光发了会呆,心绪纷乱。
不禁暗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被个小丫头搞的心烦意乱?
这皇宫只不过是我暂时停留的地方,等冲开神庭穴,解开禁神咒,就不用在这里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自西年前,我从总坛下山,一路寻找师父,一路闯荡。
从滇南到中原,再到塞北,沿途挑战成名高手,作为天榜第一的徒弟,我决心要让我明王教焚天门名扬天下。
几年来,胜过,也败过。
多少次志得意满,就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体会过人情冷暖,也看尽了世态炎凉。
从刚开始的地榜第三十的榜尾,最终打到名满江湖的天榜第九。
恣意恩仇过,也肆意妄为过。
那时候我认为,只要我够强,够狠,够毒,够不择手段,别人都会怕我。
他们怕我,就不敢轻视明王教,就不敢轻视焚天门,焚天门就会坚如磐石,没人再敢打焚天门的主意!
我甚至一度盘算,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杀掉天罗门的几个副门主,把天罗门并入焚天门。
反正这些废物,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相反窝里斗,互相使绊子,个个都是好手。
一切的一切,在江湖口口相传中,汇聚成了魔螭这个名号。
我再也不是当初总坛上那个只知道埋头练功的少年。
当初那个叫陌灵龙的少年己经死在了江湖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亦正亦邪,乖张跋扈,阴狠狡诈的魔教恶人,魔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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