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鹤用细布条将胸部缠好，在鞋子中垫上些许棉布，穿上事先准备好的青白色长褂。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倒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可惜不戴蒙面的话一开口就暴露了。
“谨言慎行。”白鹤点点头，推开大门。
现在她是白鹤公子，白老汉的孙子，一位云游四海的读书人。
“准备好咱就出发，今天有的要忙活。”看到白鹤下楼，白老汉笑着向她打招呼，一边将小斯上满的酒壶别在腰上。
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街上万人空巷，摩肩接踵间，秋白鹤甚至都能闻到周围行人身上的汗味。
她艰难地挤过人群，好不容易到了一处稍稍空旷的地方。
“老先生，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这么多人。”
老者也是满头大汗，他不解地挠挠头，看上去也不太清楚。
这时路过的行人鄙夷地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外地的吧，连接下来三天的金秋花灯会都不知道。’
看这位男子明显知道什么，白鹤堆上笑容，开口：“这位公子，能否细说。”
男子嫌恶地后退一步：“长得娘么唧唧的，别靠小爷这么近。”
“凌城每年除了春节最热闹的就属初夏的花魁节和秋天的花灯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来。今年的花灯会开幕式就是今天酉时。”
“原来如此，老朽孤陋寡闻，就知道个花魁节，怪不得客栈怎么这么贵。”白老汉不着痕迹地将白鹤拉到身后，恍然大悟状。
“真是乡巴佬……”男子摇着头离开了。
白鹤生气地瞪着男子，被白老汉拉住。
“别跟他一般计较，我们还有自己的事。”
“好。”
穿过悠长的小巷，繁华的街区，东转西拐，一座古朴的老宅出现在面前。
院中苍郁的树木街上都可以看到，明显是座百年老宅了，居住其中的多半也是个有悠久历史的大家族。
“许……府……”
秋白鹤念出牌匾上的名字，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信息。
“这莫非就是凌城巡抚的老宅？”
“真聪明，那老朽再考考你，这凌城以什么最为出名？”
白老汉的莫名其妙的问题让白鹤有点摸不着脑袋，但她还是老实回答。
“回老先生，是盐业。”
说到盐，盐业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她漫不经心地想。
“那好，你知道秦无渊来凌城是为了什么吗？”
秋白鹤一愣，转头看着半身影在阴影中的白老汉，他正在不急不缓地一口一口抿着酒壶。
“回老先生，白鹤不知。”
“那好，老朽交给你一个任务，做好了就当你进药谷的投名状了，老朽也好向那群老家伙介绍你。”
终于要到了吗，秋白鹤有些紧张又有些止不住的激动：“您说，老先生。”
“但是你答应了就不好回头咯，要跟着朝廷对着干的那种。”
“呵呵，先生说笑了，”白鹤莞尔一笑，“白鹤早就不能回头了。”
…………
白老汉将什么东西给了许府的门童，很快有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您就是药谷使者，有失远迎，请进！”
白鹤跟在白老汉身后，看着中年男子衣着华贵，身边童子对他的反应，估摸着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您是……”白老汉笑着看向男子。
“疏忽了，晚辈是凌城巡抚，许大海，也就是求助人。”
果然，这位就是许大海，白鹤小心地偷偷打量了这位男子，他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上了年纪，但是面相还算平和，不像陆兆章那么刻薄。
身上的褂子也是样式低调，要不是白鹤对此略知一二，不然还真看不出其中的昂贵价格。
“你可以叫吾白老，这位是老朽的……大弟子，秋白鹤。”
突然被点名的白鹤愣了一瞬，随后挺直身板，向许巡抚行了一礼。
“好好，白老，白鹤公子请进。”
看着跪了一路的侍女，以及走在身前的许巡抚，白鹤稍微加快步子，悄悄拉住白老的衣袖。
“老先生，不是说在外我做您的孙子吗？”
白老汉哑然失笑，捏了一下白鹤的小指。
“小呆子，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么说更唬人，懂了没？”
秋白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稍微放慢脚步，跟在白老汉身后。
到了大堂，许大海紧张地搓着手，看上去欲言又止。
白老汉淡定地坐下喝了一口茶：“巡抚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老先生，据传令，秦无渊今早随时会到，到时候——”
白老汉摆摆手：“没事，到时候你就直接去招待他就行，想必他也不会待很久，吾和徒儿直接在这里等着就好。”
许大海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作揖行礼：“多谢白老谅解！”
“这后院就是小花园，您二位可以随意走动。”
秦无渊，白鹤细细重复这个名字，浅浅抿一口茶，压下心中的躁动，南方的茶好生苦涩。
很难说自己现在看到秦无渊会直接昏过去，还是暴起拿出钩吻直接和他同归于尽。
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斯步履匆匆，“大人，那秦王来了！”
秋白鹤注意到许驯服的脸色瞬间煞白，他陪笑地看着白老汉，再次行一礼，随后匆匆向大门跑去。
许巡抚一走，大堂中只剩下白老汉和秋白鹤，还有几位待命的侍女。
但秋白鹤知道这些人是来监视自己的。
“将灾星和救兵放在一个宅子里，这许巡抚是被逼急了啊。”白老汉从容地将茶水倒掉，“太苦了，老朽还是更喜欢酒。”
“那奴婢给您上酒如何，许府自酿，不知合不合老先生的口味。”一位小侍女颤颤巍巍地开口。
“那倒好，去吧。”白老汉哈哈一笑。
侍女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苦着脸向仓库走去。
“与其抄家的时候便宜那些老爷，不如给老朽尝尝。”白老汉摇摇头。
秋白鹤精神有点紧张，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看着室内，忽然与窗户外的一双眼睛对视了。
“谁在哪？”她瞬间起身，但是对方已经不见了。
白老汉挑挑眉，鼓捣着侍女递上来的酿酒，“哪个好奇心旺盛的小笨蛋吧，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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