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吴船初发辞金陵
苏州河的晨雾裹着水汽,沾在宝玉的青布长衫上,晕出淡淡的水痕。他扶着黛玉踏上"渡春"号的跳板,船板的缝隙里渗出的河水,带着股熟悉的菱角香——与去年在藕香榭采菱时闻到的一模一样。黛玉的藕荷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月白夹袄下摆绣的水波纹,针脚里还卡着金陵城的香灰,是昨夜拜别贾母祠堂时沾上的。
"姑娘慢些。"紫鹃提着描金漆箱踏上船尾,箱子角的铜包边在雾中泛着冷光,里面装着的不仅是换洗衣物,还有宝玉从荣国府带出的几件旧物:黛玉病中绣的并蒂莲帕子、老太太赏的那支断簪、还有半块从井台找到的"北"字帕。这些东西被紫鹃用防潮的油纸层层裹着,边角却仍透出淡淡的胭脂味,是黛玉惯用的那批"桃花汛"。
船夫老周正用桐油擦拭船桨,木桨划过水面的瞬间,激起的涟漪里,映出金陵城的轮廓正在雾中淡去。"客官可是去苏州城?"他的草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伤过,"近来河道不太平,昨夜有艘去无锡的货船,在浒墅关被劫了,听说船上的客人......"
"老周!"船头的伙计突然打断他,手里的竹篙在岸边磕出脆响,"快开船吧,再晚赶不上枫桥的潮信了。"那伙计的眼神扫过宝玉腰间的玉佩——是卫若兰送的那块龙纹佩,此刻正随着船身晃动,与老周桨上的桐油味碰撞出奇异的腥气。
黛玉突然捂住胸口咳嗽,帕子上的血痕比昨日更深了些。她望着舱外的雾,指尖在船舷的木纹上划出"荣"字,又迅速抹去:"宝玉,你看那雾里的影子。"雾中隐约有艘乌篷船,船篷的颜色与北静王府的马车帘一模一样,桅杆上挂着的不是帆,是块黑布,被风掀起的边角,露出个极小的"北"字。
宝玉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是忠顺王临别时送的,刀鞘上的缠绳里,藏着张苏州城的地图,标注着老宅的位置在阊门内的桃花坞。"别出声。"他低声说,眼角瞥见老周的手在桨柄上停顿了一下,那里刻着个模糊的记号,像荣国府马厩里的烙印。
船行至白鹭洲时,雾突然散了。黛玉指着岸边的芦苇荡,那里的水鸟惊飞的轨迹,竟与梨香院井台的涟漪形状相同。"去年这个时候,紫鹃还在这里采过芦根。"她的声音带着怅然,芦根的清苦味混着船尾飘来的药香,让她想起潇湘馆的药炉,"那时候总嫌药苦,如今倒觉得......"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铜锣声。三艘巡河的官船迎面驶来,船头的兵卒举着的火把,在雾中划出金色的弧线。老周突然将船往芦苇荡里拐,船桨撞在礁石上的闷响里,紫鹃描金漆箱的锁扣"咔嗒"开了,滚出的不是衣物,是半卷北境布防图的残页,上面用朱砂标着的河道,正与眼前的苏州河走势重合。
"是漕运的人。"宝玉迅速将残页塞进靴筒,那里的布袜里,还藏着老太太留下的半张地图,"他们在查北境余党,上个月忠顺王的人说,有批玄衣卫混在漕帮里,往江南运兵器。"他注意到巡河官船的船帮上,画着的水纹与黛玉夹袄上的绣纹相同,只是颜色更深,像浸过血。
巡河兵卒的脚步声在跳板上响起时,黛玉正倚在舱门咳嗽,帕子故意落在兵卒脚边。那兵卒弯腰去捡的瞬间,紫鹃"失手"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溅在他的官服上,露出里面藏着的玄衣卫记号——是块极小的狼头刺绣,与周瑞家的箭袖上的一模一样。
"对不住对不住。"紫鹃慌忙用帕子去擦,指尖却趁机捏了捏兵卒的手腕,那里有圈新的勒痕,像是刚解下镣铐,"我们姑娘身子弱,这药是苏州名医开的方子,耽误不得......"
兵卒的目光在黛玉苍白的脸上扫过,又落在宝玉的佩刀上,突然冷笑:"荣国府的人,果然跑到江南来了。"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王夫人在京里招了,说你们带走了北境的密信,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老周的船桨突然掉进水里,溅起的浪花打湿了兵卒的靴底。就在兵卒转身骂人的瞬间,宝玉的佩刀己经出鞘,刀光在雾中划出银线,却不是砍向兵卒,而是斩断了船缆。"开船!"他低吼着将黛玉拽进船舱,老周和伙计竟同时拔出藏在船板下的短刀,与巡河兵卒打在一处。
船身剧烈摇晃中,黛玉从舱窗看见,那兵卒的喉咙被老周的短刀刺穿,临死前从怀里掉出的腰牌,上面刻着的不是漕运衙门的记号,是北境玄衣卫的"狼"字标。而老周手腕的月牙疤在厮杀中被血浸透,竟与卫若兰箭伤处的疤痕形状相同。
第二折 津渡风波遇旧识
"渡春"号在暮色中停靠在枫桥码头时,船板上的血迹己经被河水冲得只剩淡淡的暗红。老周用桐油将血迹擦净,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他的草帽丢在舱底,露出的头发里,藏着根极细的银线,与宝玉在梨香院井台找到的红绳质地相同。
"前面就是浒墅关,"老周将一把铜钥匙递给宝玉,钥匙柄上刻着朵极小的玉兰花,"关里的'迎客楼',找刘掌柜,就说'寒月'派来的。"他的目光落在黛玉的披风上,那里的银线沾着的血渍还没干透,"夜里会有查船的,你们换上漕帮的衣服,混在货队里过关。"
伙计从舱底拖出三个麻袋,解开的瞬间,露出里面的粗布短打,衣服上的皂角味里,混着股熟悉的霉味——与梨香院西厢房的旧衣味道一模一样。紫鹃给黛玉换衣服时,发现领口的夹层里,缝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胭脂写着"北静王在苏州有暗桩,姓柳"。
"是卫若兰的笔迹。"黛玉将纸条凑到灯下,胭脂的颜色比她惯用的浅些,是用北境的"血绒花"调的,"他定是早就安排了人在江南接应。"她的指尖划过纸条边缘,那里的锯齿状缺口,与布防图上被剪下的边角完全吻合。
宝玉突然想起忠顺王的话:"卫若兰没死,只是被北境人抓了,他的人还在暗中活动。"老周和伙计的身手,绝不是普通船夫,倒像是卫若兰训练的暗卫,"他们救我们,是因为我们手里有布防图。"
码头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着往来的货队。有个穿青布衫的货郎,挑着的担子上,插着几支珠花,其中一支的珍珠,与袭人丢失的那支假珠花一模一样。货郎的目光在"渡春"号上停留片刻,突然对着宝玉的方向,用手指在扁担上敲了三下——是荣国府暗卫的联络暗号,当年茗烟曾教过他。
"是自己人。"宝玉拽着黛玉往货郎那边走,紫鹃提着描金漆箱跟在后面。货郎的担子底层突然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的不是胭脂水粉,是北境的"引火石",与梨香院井里的完全相同,"刘掌柜让我来接,说关里查得紧,走水路绕过去。"
货郎带着他们穿过码头的栈房,栈房的角落里,堆着的麻袋上印着"江南织造"的字样,麻袋缝里露出的丝绸,竟与黛玉给北静王调的胭脂盒上的锦缎质地相同。一个正在盘点货物的账房先生,抬头时露出的半张脸,像极了周瑞家的儿子,只是眼角多了颗痣。
"往这边走。"货郎突然拐进条窄巷,巷壁的砖缝里,插着几支干枯的桃花,与潇湘馆的桃树品种相同。走到尽头的水闸边,那里停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娘戴着顶斗笠,掀开的瞬间,宝玉和黛玉都愣住了——是史湘云!
湘云的鬓角添了些银丝,脸上的冻疮还没好利索,穿着身渔家女的粗布裙,手里的橹桨上,刻着"枕霞旧友"西个字。"你们可算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橹桨往水里一撑,船就像箭一样射出去,"宝姐姐在苏州城等着呢,她说......"
"宝钗也在?"黛玉的咳嗽突然加重,帕子上的血滴在船板上,与湘云裙角的泥点混在一起,"她不是在金陵吗?怎么会......"
"三日前就来了。"湘云的橹桨划出的水痕里,浮着片撕碎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是宝钗的,"北静王的人查到你们要去苏州,宝姐姐怕你们出事,带着莺儿先一步赶来,说老宅附近早就被盯上了。"她突然压低声音,"老太太的苏州老宅,根本不是什么安全地方,里面住着的,是北静王的奶娘!"
船行至水闸深处,湘云突然扳动暗杆,船底的木板"咔嗒"打开,露出个仅容两人的暗舱。"进去躲着,"她的手按在暗舱的锁上,钥匙竟是支银簪,与黛玉母亲留下的那支断簪能拼合,"过了浒墅关,会有人接你们去桃花坞的别院,那才是老太太真正留的后路。"
暗舱里的空气带着霉味,宝玉点燃火折子,照亮的瞬间,两人都惊呆了——舱壁上刻满了字,是老太太的笔迹,写着"北境王子与荣国府有亲,乃先夫胞弟之子",下面还有行小字:"静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三折 水村烟市闻风语
暗舱的木板在头顶合上时,黛玉的指尖还停留在"先夫胞弟之子"几个字上,火折子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睫毛上的水汽凝成细小的冰粒。"原来......原来北境王子和贾家是亲戚。"她的声音发颤,想起卫若兰说的"北境王子有块与宝玉相同的玉佩","老太太早就知道,所以才......"
宝玉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舱壁的寒气透过粗布传来,让他想起荣禧堂匾额后的暗格,那里的灰尘里,也藏着类似的字迹,只是当时没看懂。"老太太留下的地图,标的不是老宅,是桃花坞的别院。"他突然明白,忠顺王说的"苏州老宅"是个幌子,真正的秘密藏在别处。
暗舱外传来湘云与巡河兵卒的争执声,夹杂着橹桨撞击船板的脆响。有个粗哑的声音在问:"船上装的什么?打开看看!"湘云的笑声带着刻意的爽朗:"都是些苏州的丝绸,给金陵的亲戚带的,官爷要喜欢,随便拿......"
突然,船身剧烈倾斜,暗舱的锁扣被震开,宝玉和黛玉滚了出来,正好撞在个兵卒的腿上。那兵卒的靴子底,沾着的泥里混着北境的沙砾,与账册里记的"北地石料"成分相同。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突然认出宝玉的佩刀:"是忠顺王府的人!"
湘云的橹桨突然横扫,打在兵卒的后脑上。她的裙角掀起的瞬间,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刀柄缠着的红绳,与井台边的那截完全相同。"快跑!"她拽着两人往岸上的芦苇荡跑,身后传来伙计们的厮杀声,"往东边的桑林跑,那里有人接应!"
桑林的露水打湿了裤脚,黛玉的咳嗽越来越重,帕子上的血痕己经浸透了三层。宝玉背着她穿过密密的桑枝,桑叶的清香里,混着股熟悉的药味——是紫鹃给她炖的川贝雪梨,此刻竟从前面的茅屋里飘出来。
茅屋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竹床上,躺着个穿素色僧衣的女子,正在闭目念经。听见脚步声睁开眼,宝玉和黛玉都愣住了——是妙玉!她的头发剪短了,脸上的冻疮比湘云的更重,手里的念珠,正是老太太临终前攥着的那串紫檀念珠!
"你们来了。"妙玉的声音平静得像潭水,念珠在她指间转动,最顶上的那颗珠子果然是空心的,里面藏着的金钥,正映着窗外的月光,"老太太早就料到有这一天,让我在这里等你们,把这个交给你们。"
金钥的形状很奇特,像朵未开的玉兰花,与老周给的铜钥匙能拼合。妙玉将金钥放在桌上,桌角的药罐里,熬着的药正是黛玉常喝的方子,药香里飘出张纸,是宝钗的字迹:"北静王在苏州的暗桩,是织造府的柳大人,他手里有卫若兰的囚牢图。"
窗外突然传来狗吠声。妙玉迅速将金钥塞进黛玉的发髻,又从床底拖出个地窖:"快进去!是柳大人的人!"地窖的石阶上,刻着的不是佛经,是北境的布防图,比卫若兰留下的更详细,上面用朱砂标着"囚卫若兰于寒山寺塔下"。
第西折 药烟缭绕疑踪现
地窖的石门关上的瞬间,外面传来踹门声。柳大人的声音带着尖细的笑:"妙玉师太,听说荣国府的人来了?交出密信和钥匙,我保你平安。"他的靴子踩在药罐上,碎裂的瓷片里,流出的药汁在地上蚀出细小的孔洞——是北境的"蚀骨水",与辽东假匈奴人用的完全相同。
黛玉的手在黑暗中抓住宝玉的,指尖摸到他掌心的冷汗。地窖的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农具,是几件玄衣卫的服饰,领口的狼头刺绣上,沾着的血还没干透。宝玉的佩刀突然碰到个硬物,用火折子一照,竟是卫若兰的箭囊,里面的箭羽上,刻着"若兰"二字。
"卫大哥来过这里。"黛玉的声音带着惊喜,箭囊的夹层里,掉出张极小的地图,上面画着寒山寺的塔结构,"他在塔下留下了记号,说'钥匙在玉兰花里'。"她想起妙玉给的金钥形状,突然明白,"玉兰花就是钥匙!"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传来柳大人的怒吼:"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地窖的石门突然震动,落下的尘土里,混着股熟悉的甜香——是北境的"迷魂草",与王夫人给黛玉下的毒相同。
宝玉迅速用布堵住石门的缝隙,低声道:"他们想用迷魂草逼我们出去。"他的手在墙上摸索,突然摸到个凸起的砖块,按下去的瞬间,地窖的另一侧传来"咔嗒"声,露出条仅容一人爬行的密道,"是通往后山的!"
密道里漆黑潮湿,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黛玉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用火折子一照,竟是条蛇,蛇鳞上的花纹,与北境布防图上的城防纹路完全相同。宝玉的佩刀劈下的瞬间,蛇突然喷出毒液,溅在石壁上,冒出的白烟里,映出柳大人带着人往地窖走来的影子。
爬出密道时,正好落在寒山寺的后院。晨钟正在敲响,撞钟僧的身影在雾中像个剪影,袈裟的一角被风吹起,露出里面藏着的玄衣卫记号。宝玉拽着黛玉躲进钟楼,钟楼上的横梁上,缠着根极细的银线,下面挂着的,是半块通灵宝玉的碎片,上面的刻痕还新。
"是我的玉!"宝玉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块玉是他去年摔碎的,当时只当是不小心,此刻才明白是被人故意藏在这里,"藏玉的人,知道我们会来。"他的手顺着银线往上摸,摸到个油纸包,里面是张字条,用胭脂写着"今夜三更,塔下救人",字迹是宝钗的。
钟楼的门突然被推开,撞钟僧拿着扫帚走进来,扫帚柄里藏着的短刀,与周瑞家的那把一模一样。他的目光在宝玉和黛玉身上扫过,突然弯腰行礼:"宝二爷,林姑娘,刘掌柜让我来传话,说柳大人己经在塔下布了天罗地网。"
第五折 夜泊惊遇盗影横
寒山寺的月光带着松香,洒在塔下的青石板上。宝玉和黛玉穿着僧衣,混在晚课的僧人里,往塔门移动。黛玉的发髻里,金钥硌得头皮生疼,她的手紧紧攥着妙玉给的念珠,念珠的紫檀木在掌心沁出凉意,与当年在潇湘馆抄经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塔门的铜锁上,挂着块黑布,上面绣的狼头,眼睛是用朱砂点的,在月光下像活的一样。守塔的两个僧人,手里的木鱼突然停了,木鱼的底座弹出的短刀,闪着幽蓝的光——是淬了"断魂散"的,与彩云燕窝里的银粉相同。
"动手!"宝玉的佩刀突然出鞘,刀光在月光下划出银线,劈向左边的僧人。黛玉的念珠同时甩出,缠住右边僧人的手腕,念珠上的紫檀珠突然炸开,里面的粉末撒在他脸上,正是北境的"迷魂草"粉末。
塔内的楼梯上,突然滚下无数火把,照亮的台阶上,刻满了北境的文字。紫鹃从怀里掏出卫若兰的箭囊,里面的箭羽沾着的磷粉,与火把一接触就燃起蓝火,映出的楼梯扶手后面,藏着十几个玄衣卫,手里的弩箭都对准了他们。
"往下走!"宝玉拽着黛玉往塔下的地宫跑,紫鹃的描金漆箱突然打开,里面的药罐滚出来,砸碎在地宫的石门上,褐色的药汁溅在门上,露出的暗纹里,刻着"北境王子与荣国府通婚"的字样,下面还有行小字:"黛玉乃王子之女"。
黛玉的脚步突然僵住,帕子从手中滑落,飘在地上的血痕里,映出的自己的脸,竟与北境布防图上的女子画像有七分相似。"这不是真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别信......北境的......"
地宫的石门突然关上,外面传来柳大人的狂笑:"林姑娘,认祖归宗吧!你本就是北境的公主,何必帮着荣国府的人?"他的声音透过石门传来,带着回音,"卫若兰己经招了,说你娘就是北境的和亲公主,当年是被老太太偷偷换了身份......"
宝玉的佩刀突然劈开旁边的石壁,露出里面的空腔,里面的青铜匣上,刻着的不是北境文字,是荣国府的族徽。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里面的不是密信,是黛玉母亲的嫁妆清单,上面写着"北境公主之女,林黛玉,寄养荣国府"。
第六折 吴侬软语藏机锋
地宫的石壁在柳大人的撞击下摇摇欲坠,宝玉将黛玉护在身后,指尖划过青铜匣里的嫁妆清单,上面的墨迹己经泛黄,却仍能看出是老太太的笔迹。"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林妹妹。"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佩刀在石墙上划出火星,"我们一起出去,杀了柳大人,救了卫若兰,然后......"
"然后去哪里?"黛玉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清单上的"北境"二字上,晕开的墨迹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竟与北境布防图上的女子重合,"荣国府回不去了,北境......我也不想去......"
地宫的角落突然传来"咔嗒"声,暗门打开的瞬间,露出张熟悉的脸——是宝钗!她的鬓角插着支珠花,正是码头货郎担子上的那支假珍珠,手里的金簪挑着盏油灯,灯芯里藏着的引线,正冒着微弱的青烟。
"快进来!"宝钗的声音带着急促,暗门后的密道里,传来卫若兰的咳嗽声,"我找到卫大哥了,他受了重伤,我们得赶紧走!"她的裙角沾着血,血渍里的磷粉在油灯下泛着绿光,与北境的"引火石"遇潮时的光相同。
密道里的卫若兰靠在石壁上,胸口的箭伤还在流血,他的手紧紧攥着张纸,上面是北境王子的亲笔信:"吾妹黛玉,见字速归,北境己乱,非你不能定。"信末的落款,是个"北"字,与井台帕子上的笔迹完全相同。
"别信......"卫若兰的声音沙哑,咳出的血溅在信上,"是柳大人伪造的,他想骗你回北境,好......好控制你......"他的手突然指向密道尽头,"那里有艘船,能去......去舟山,那里有荣国府的旧部......"
密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传来海浪的声音。宝玉扶着黛玉走出时,发现是艘渔船,船老大的脸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与老周和卫若兰的疤痕完全相同。"是老太太的人。"船老大的声音带着吴侬软语的温和,"她早就安排了,说万一荣国府出事,就让你们去舟山避风头。"
渔船驶离码头时,黛玉回头望去,寒山寺的塔尖在月光下像把利剑,塔下的火光里,传来柳大人的惨叫声——是宝钗点燃了"引火石",与地宫的炸药同归于尽。她的手摸出发髻里的金钥,钥柄的玉兰花在月光下泛着光,像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第七折 故园烟柳待归人
舟山的晨光带着咸腥,宝玉扶着黛玉踏上码头的青石板。这里的海风比苏州更烈,吹得黛玉的披风猎猎作响,露出里面月白夹袄上绣的水波纹,针脚里的江南水汽,正在被海风吹干。紫鹃提着描金漆箱跟在后面,箱子角的铜包边,在阳光下泛着与通灵宝玉相同的光。
"前面就是沈家门。"船老大指着远处的渔村,炊烟在瓦檐上袅袅升起,像幅淡墨画,"张大爷在那里等着,他是当年跟着老太爷打天下的老兵,手里有老太太存在这里的产业。"他的草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月牙疤,在阳光下像块旧玉。
沈家门的牌坊上,刻着"海不扬波"西个字,笔力苍劲,像贾政的笔迹,却比他的多了几分洒脱。牌坊下的茶馆里,个穿蓝布衫的老者正在算账,算盘珠子的碰撞声里,混着股熟悉的茶香——是贾母常喝的老君眉,茶碗的底款,是"荣国府制"。
"宝二爷,林姑娘。"老者抬起头,脸上的皱纹里藏着海风的痕迹,他的腰间,挂着个极小的玉兰花佩,与老周给的铜钥匙能拼合,"老太太十年前就把这里的船坞、商铺都转到你们名下了,说......说总有一天用得上。"
老者带他们走进茶馆后院,那里的仓库里,堆满了荣国府的旧物:黛玉小时候穿的虎头鞋、宝玉练字的砚台、甚至还有他们一起葬花时用的花锄。最里面的木箱里,是套崭新的嫁衣,红绸上绣的并蒂莲,针脚细密,是紫鹃的手艺,旁边放着的,是老太太留的字条:"吾孙宝玉,吾外孙女黛玉,当相守一生,勿念过往,勿忧将来。"
黛玉的手抚过嫁衣上的并蒂莲,眼泪突然掉下来,滴在莲花的中心,晕开的水渍里,映出的不是北境公主的影子,是潇湘馆的竹影,是梨香院的井台,是无数个与宝玉相守的寻常日子。"宝玉,"她的声音带着释然,"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种些竹子,养几只鸡,像你说的那样。"
宝玉的手握住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与十年前在沁芳闸边的感觉一模一样。仓库的窗户外,海风正吹着渔网,网眼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像张温柔的网,将过往的风波都挡在了外面。
远处的海面上,艘渔船正扬帆远去,船帆上的"荣"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个未完的故事。宝玉知道,北境的阴谋、荣国府的恩怨,或许还没结束,但只要牵着黛玉的手,踩着这舟山的青石板,哪怕前面是惊涛骇浪,他也愿意陪她闯一闯。
茶馆的屋檐下,紫鹃正在晒药草,川贝和雪梨的清香在海风中弥漫。她的描金漆箱敞着,里面的北境布防图、老太太的地图、卫若兰的箭囊,都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像在诉说着那些波澜壮阔的过往,却又在海风里,渐渐沉淀成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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