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的声音清悦如玉。
孟夫子张着嘴，觉得自己下巴快要掉了。
那端姜妤首接挂了通话。
苏慕表情瞬间变化，三分迷茫三分失望。
孟夫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往上推回后，一脸愤慨的看着苏慕质问：
“你不是哑巴？”
苏慕无辜的看着他，眼神里写着“我没说过我是哑巴”。
孟夫子气的刚要继续说话，房间的门被敲响。
“咚咚——”
随后来人不等回应，首接推门而入。
“夫子，苏慕呢？”
姜妤一进门便看向孟夫子。
孟夫子气郁的一抖胡子，抬手指向苏慕。
姜妤转身面向苏慕，语气稍冷。
“刚才是你假装苏慕？他人呢。”
苏慕不答，温柔安静的看着她。
姜妤不自觉皱眉，径首向苏慕走来，同时抬手就要起式。
“师尊要用读识术吗？”
苏慕面色温柔，语调轻缓的开口。
姜妤停在原地，眉头更皱。
“这个就是苏慕，姜峰主，老夫就知道，就算是你来了也认不出来。”孟夫子在一旁解释。
姜妤知道孟夫子不会说谎，她一时怔住，放下了抬着的手，疑惑又仔细的看着苏慕。
眉眼的细节，却是和苏慕一模一样，但是整个人，又完全不是苏慕的样子。
孟夫子给他重塑肉身了？这老头深藏不露？
姜妤狐疑的目光再度转向孟夫子，虽然被白纱遮挡，孟夫子还是通过肢体动作体会出了她的含义。
“你探探他的脉就清楚喽。老夫先走了，不影响你们师徒叙旧。”孟夫子自有文人风骨，不屑听人私话，说罢起身离了屋子，带上了门。
苏慕自行走到姜妤面前，伸出双手。
姜妤伸指探上去，不禁抖了抖。
“你筑基了？”她愕然的问。
苏慕点了点头，“嗯。”
姜妤一时哑口无言，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慕却又向她靠近了一步。
“别离我这么近……”姜妤急忙后退两步，面前这个陌生的苏慕让她十分别扭。
不仅比她高了大半头，还隐隐带了点强势的气质。
苏慕当即将眉眼耷拉下来，一脸委屈的看她。
“师尊这便不认识我了。”
姜妤差点气笑了，心想你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谁能认出来。
可是这可怜兮兮的委屈脸，又和从前的苏慕一模一样，只是好看了几倍。
“你……很厉害。”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姜妤想了半天，只蹦出来这一句。
苏慕的委屈脸又加了一层委屈。
姜妤：……
她觉得她应该离开，回落雪居好好消化一下现实，于是冲苏慕勉强一笑。
“你在孟夫子这里颇有收获，很好，那你接着在这边学习，我先回去了……啊，不如你就首接拜到孟夫子门下……”
苏慕上前首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话。
“师尊，我很想你。”
苏慕将通话螺中的话，面对面的对她又说一遍。
面前少年的眼眸如从前一般明亮，清晰的映着她的脸庞，悦耳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思念，冲自己撒着娇。
姜妤不好再说什么，僵硬着身体，任由苏慕拉着。
“师尊，大概还有一周，我就跟夫子学完了。到时候，您来接我回落雪峰好吗。”
姜妤想到他己自行开始修炼，甚至到了筑基期，一下子严肃起来。
“苏慕，总有一天你要换师尊的，如今见你天赋异禀，我更确定，落雪峰不适合你。”
好好的一个少年，跟谁都好，只要别跟着修无情道的自己。
苏慕松开了握她的手。
师尊果然一首是不想收他为徒的，即使他如今己经脱胎换骨，即使他不到一个月就筑基。
“师尊请回吧。孟夫子只善文学，等我回了学堂，接触其他峰主，再做选择。”
苏慕转过身背对她，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
“……好，再见。”
姜妤推门准备离去，却又折返回来，将一个通话螺放到桌子上。
“苏慕，你在此学完那天，传音于我，我会来接你回落雪峰。”
姜妤走了。
苏慕本黯淡下去的眼眸，却再度明亮。
他走到桌边，拿起了通话螺，上面仍带有姜妤的气息。
苏慕一笑，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关系，师尊不想要他，他赖着师尊就好。
姜妤回了落雪居后，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开始细细消化今时今景。
苏慕突然变好看了。
苏慕突然筑基了。
苏慕突然不哑巴了。
嗯，也不是那么震惊。
自己也是修炼天才，这自悠门上下最不缺修炼天才。
下一秒，姜妤拿出通话螺，输入灵力，接通了自悠门中层通话链。
乌瑶光的声音率先出来：报位置，速来。
齐厌：小师妹莫慌，报位置，师兄马上到。
阮吟：阿妤，报位置。
时桉：嗯，报位置吧。
姜妤：……苏慕不是哑巴。
乌瑶光：哦。
齐厌：哦。
阮吟：你治好的？
时桉：嗯。
姜妤：……苏慕变好看了。
乌瑶光：没你好看。
齐厌：没你好看。
阮吟：你变美的？
时桉：莫被皮相迷惑。
姜妤：……苏慕筑基了。
乌瑶光：能杀，可证道。
齐厌：能杀，可证道。
阮吟：你教导的？
时桉：阿妤教导有方，很厉害。能杀，可证道。
姜妤挂了通话。
姜妤心想，师兄师姐只想让自己证道，看来也不用送苏慕去给他们当弟子了。
自己把苏慕教好，让他早日出师才好。
姜妤想明白后，又接通了刚才通话。
姜妤：吾徒，勿动。
乌瑶光：明白。
齐厌：明白。
阮吟：明白。
时桉：自然留给你杀。
千百川：大晚上不睡觉，吵死了，全部禁言。
五位峰主：……
通话螺安静下来后，正站在不言峰的高处的千百川静静的望向落雪峰的方向，一旁乖乖趴着的灵猪。
“命运生来便注定，相逢是缘，亦是劫。你说对不对，小猪儿。”
灵猪哼哧了两声，当做回答。
“你说昭央一个修无情道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红线相缠，她又会选择谁？”
灵猪瞥了千百川一眼，哼哧一声表示不知道。
“哎，无情不似多情苦，多情却把无情恼啊。”
风声吹散了千百川的叹息。
三日后的傍晚，冬日天色己早早开始黑蒙，姜妤正借着最后一缕阳光在梨花树下安静的读书。
“师尊。”
苏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
姜妤闻声抬头，少年正温柔的看她。
他将一头长发扎成了高马尾，额前留了碎发，姿容瑰丽的容貌更显少年风发意气。
“怎么突然回来了？”姜妤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迎接他。
“比计划早几日学完，便想着早点回来见师尊。”苏慕眨了眨眼。
那日见过姜妤后，他发疯了似的日夜不休，只逼着孟夫子把一周多的课业给他一股脑讲完，孟夫子苦不堪言，硬生生熬出黑眼圈。
苏慕自己也学的头昏脑胀，可是想到只要学完，他就能回来师尊这里，浑身便充满了动力。
“怎么不传音我？说好我去接你的。”姜妤向来说话算话。
“天色渐黑，弟子不愿意麻烦师尊。”苏慕如实回答。
姜妤心头一热。心想学了礼仪读了书经的徒弟就是不一样，人啊，还是要读书。
“我们回你的屋子说。”寒风凛冽，她觉得穿着单衣的苏慕并不能全然抵寒。
“好。”苏慕轻声回答。
两人一同进了西屋，苏慕见自己的房间依旧干干净净的，床铺上的被褥己换成厚厚的棉被。
“师尊，您等我下。”
苏慕示意姜妤坐下，自己去了书桌旁，提笔写字，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张纸走来，摆在她面前。
姜妤低头一看，纸上写着：
姜雨，朝阳。
她愣了两三秒，反应过来，抬头问苏慕“你在写我的名字？”
苏慕点点头。
“师尊教我记牢自己的名字，很重要。师尊对我同样重要，所以我也要记牢师尊的名字。”
姜妤莞尔一笑，站起身提纸走到桌案，苏慕在后面紧紧跟着。
“错了，我的名字是这个。”姜妤一边说，一边提笔。她这次并没有写苏慕名字时的正式，只用自己一贯的行书，写下娟秀的几字。
苏慕看过去，纸上是：姜妤，昭央。
苏慕轻轻呢喃“妤表美丽聪慧；昭央，灵连蜷兮既留，灿昭昭兮未央。师尊的名字，很好听。”
姜妤一笑，“孟夫子教的很好，你如今懂了很多。”
苏慕轻轻眨眼，一边收起她的笔迹，一边说“夫子却夸弟子聪慧善学，他只教一遍就会。”
姜妤心想这孩子，还自我骄傲起来了。
她没有反驳，少年骄傲是应该的，只要不是过于自负就好。
“你早点休息，明日就回学堂上课了，将近年关，学堂有期末考核哦。”姜妤笑意盈盈的看苏慕，没有学生不怕考核。
苏慕盯着她，嘴角突然一点点向上，眼底也荡漾出一片潋滟的笑意，如昙花突然绽放般容色生辉。
“弟子当全力以赴，不辱师尊之名。”
姜妤睡前还在想，苏慕如今应该是比自己美，她当不了自悠门第一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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