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在落雪居前放了一把鞭炮，也算有了节日的仪式感。
姜妤回屋换了新衣，是雪青色那件。
苏慕瞧着，只觉得她更加端庄大方，可隐隐失落她并没有穿丹枫那件。
他总觉得她的容貌，衬些鲜艳的颜色或许更为惊艳。
师徒两人依次去了其他山峰，给其他峰主掌事拜了年，回来时，两人怀中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苏慕情绪莫名的说了句“师尊颇受大家的喜爱。”
姜妤不做多想，只答“师兄师姐们都照顾我罢了。”
苏慕的脸色沉了几分。
是真心照顾，还是别有心思。备受偏爱的她，为何没一人教她男女师徒之嫌。
她的从前，到底是怎样。
中午大家又聚在饭堂，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而后相约下山游玩，或继续凑桌玩牌。
新年的气氛一首持续到初七，归家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回了山，自悠门上下逐渐回归平常。
学堂要过了元宵才复课，楚淮舟几人一合计，又接了历练任务。
“我现在对绿色的任务心有余悸。”林青溪幽幽道。
“迎难而上，水来土掩，怕什么。”钟白曜伸展了下身体，不甚在意的接话。
连翘与苏慕不语，默认了一同历练。
这次的任务是帮一个村子驱赶一只妖兽，不知何处来的妖兽经常伏击村民，即便是过年也不消停，让人难以忍受。
一行人来到王家村，向村长说明了来意，却只觉得村长有些支支吾吾的。
“仙师们自行去林子里吧，这妖兽……实在，实在是，让我们难以启齿。”
几人一脸懵，再想问只见村长己红着脸，连连摆手不肯多言一句，只得作罢。
他们来到村长所言的林子前，只见一片挂着霜雪的高大松树，里面情况不明。
“只能进去了。”楚淮舟开了口。
走进林子内，偶尔有几声鸟叫，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寂静的令人有种别样的惊悚。
林青溪停了下来，“这样漫无目的的不行，让我试试引兽符。”
她伸手掏出一张符纸，用灵力点燃，阵阵青烟冒出。
几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微微出鞘严阵以待。
树林里突然传出穿林之声，苏慕回头去看，却见姜妤从中而出。
“师尊？”他顿时愣住，手中的剑当即回了鞘。
姜妤仍是他今早出门前的那身青色衣裙，清冷明艳的容颜带了些病态的虚弱。
她缓缓走上前来，然后蹲在了苏慕身前。
“师尊可是哪里不适？”见她面容举止如此反常，苏慕慌张的蹲下身扶她。
姜妤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惯性让他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趴到他的耳边声音轻颤，“阿慕，我难受。”
苏慕只觉得香软的女体占满了他整个怀抱，耳边的吐息让他一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
“师尊你哪里难受……”他的声音带了紧张。
“抱抱我，好难受……”姜妤依旧在耳边虚弱的轻吟，将身体更紧的贴向他。
苏慕只觉得浑身触电般酸麻，脑子晕乎成一团，呼吸不自觉加重，呼出滚烫的气息。
他颤抖着抬起手，就往姜妤腰上搂。
“阿慕你……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自行抬起身子，看着一把木剑横贯了她的腰身。
苏慕一把从她身上抽出木剑，冷眼站起，举手又要持剑劈她，她身躯猛然滚做一团，一溜烟跑开。
苏慕只觉眼前一晃，楚淮舟几人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出现在耳侧。
他们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面色都不算好。
一只通体赤红的妖兽蛰伏在一支树干上，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心欲兽？难怪。”楚淮舟冷冷开口，长剑一挥，一个阵法便甩出将妖兽困在原地。
连翘拉了一下持剑准备击杀妖兽的苏慕和钟白曜的衣袖。
“妖兽的内丹不要毁掉，可做药用。”
两人点点头，剑光一同闪去。
钟白曜将取出的内丹递给连翘后，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的历练任务说难也不难，不过说简单也不简单，我差点就陷进去了。这该死的妖兽，居然让我看到我师尊突然跑过来对我说，我是剑修第一人了，回头就让我去和云许比剑。”
楚淮舟点了点头，“心欲兽便是创造逼真的幻觉，让人看到心中的欲望具象化，从而做出失控的举动，或完全失了防备。我方才看到的，是万宗大会，我们得了第一。”
说罢，他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
明知是假，偏偏因心底的欲望，而不愿打破假象，硬是拼尽全力，才踏出圈套。
连翘也开了口，“我的你们应该猜的到，我看到你们几个都倒下了，我疯狂的去救你们，生怕你们有事……心急则乱，后来才想起来用解障丹。”
林青溪一撇嘴，“我的是我用赤焰符，不靠你们任何人，单独收服了妖兽……假的跟真的一样，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钟白曜突然看向苏慕，“苏慕，你看到了什么？”
苏慕从楚淮舟解释完何为心欲兽时，己乱了心神。
他看到了姜妤，心欲兽让他看的是姜妤。
可他从小的欲望，深深埋在心底不可言说的暗欲，是变强大，强大到没有人了可以欺负他，强大到可以把青阳门那群人踩在脚下，报复这么多年的恨与怨。
为什么他看到的会是姜妤，还是……投怀送抱的姜妤？
“苏——慕——”钟白曜故意拖长音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我看到了黄晨，把他暴打一顿罢了。”苏慕看着他，笑着说谎，脸色却发白。
“收工，回家。”楚淮舟看着几人一笑，阳光在地上投出五位少男少女的影子。
回了落雪居，苏慕一眼看到姜妤正在庭院中坐着看书，眼上覆着白纱。
这也是他认出幻象的原因，姜妤过了初一之后，便又时刻戴着它。
“回来了？这次这么快。”姜妤看见他，放下了手中的书。
苏慕忍着心中莫名的感觉，站在原地答了一声，“嗯，一只心欲兽，没什么威力。师尊若无事，弟子便回房歇息去了。”
姜妤不多问，点点头表示同意，又看起了手中的书。
苏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首至第二天天明，他一眼未闭。
为什么是姜妤。
他对她是很依赖，是很信任，她是他师尊，他是她的弟子，这是应该的。
他是想跟着她一辈子的，因为她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可是那个象征欲望的姜妤对他投怀送抱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回应她。
他清楚的知道男女之别，清楚的知道师徒之嫌，可他，想回应她。
他曾信誓旦旦的对孟夫子发誓，会对姜妤尊师重道，绝不负她教导之恩。
今日所见幻象，让他后怕，让他迷茫，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不是没有感觉，从知道她只有十七岁后那份偶尔出现的心悸，他只告诉自己那是对师尊年少有为的敬仰倾佩。
可今日的一切，让他无法在骗自己。
他对她，真的只是师徒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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