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觉得自己己经筋疲力尽，再迈不出一步时，腹部传来炽热的烧灼感。
成了！
他心下惊喜，低头去看，却没瞧见其他人结丹时的金色光芒，只有隐隐的紫色浮动。
他心中疑惑，下意识挥手去拂，却是无果。
候在外面的人通过水镜也逐渐发现了苏慕的异常，修为最高的时桉己不自觉皱眉。
“师尊，我怎么瞧见苏慕师兄身上有……”茯苓盯着水镜，正好奇的问着阮吟，话没说完，一白色身影猛然掠过，一道灵力干脆利索的打碎了水镜。
众人一惊，看向那突然出现的身影，只见其毫不犹豫的奔向试炼入口。
“阿妤回来！”时桉第一个反应过来，再去叫己来不及，姜妤己进入试炼。
苏慕的心从惊喜到疑惑，再到绝望。
他眼睁睁的看着暗淡的紫一点点变浓稠，如同暗夜里蛰伏良久的魑魅终于现出身影，在他的腹部凝出黑紫色的圆球。
他愤怒的用手去抓，根本阻挡不了慢慢成形的元丹。
他结丹了。
结出了一颗魔丹。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一颗魔丹。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修炼的歪心思，一心一意的求学，每日都严格的要求自己，丝毫不敢懈怠，只想早日成为一个不被欺负，可以俯瞰他人之人。
他在自悠门，跟着大家读一样的书，修一样的道，为什么偏偏只有他，结出一颗魔丹。
是因为他那唯一的想要报复青阳门之心算是不诚，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曾是魔修？
如今要他怎么办，在正道宗门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怎么面对他人或惊异或恐惧，甚至是厌恶的目光。
他还能出去这个试炼吗？
马上就会有掌事来清理门户了吧？
就算他苟全性命逃过这一难，他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苏慕无力的跪倒在地，失了所有信念与希望。
这边钟白曜连翘与林青溪却无心再关注苏慕，都瞪大眼睛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姜妤。
元婴后期的她踏入试炼的第一时间，呼啸的劲风便朝她迎面袭来，似有无数巨人在空中对她嘶吼，吹动她的衣裙向后乱飞，飒飒作响。
五感最好的林青溪甚至能确定，这里的威压打在姜妤身上，让她的肌肤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挤压揉捏，鼓出一块又一块的形状。
姜妤听到自己全身骨骼在不堪重负的颤动，表层的血管在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她雪白的额头上暴起青筋，细密的汗珠己布满鬓角。
“姜师叔……”
林青溪喃喃出声，不用感同身受，这样看着，她便知道姜妤此刻有多痛苦。
强风吹的姜妤秀发与衣衫都乱作一团，本就身受强压临近崩溃的她感到心烦意乱，她一把摘了在脸上乱拍的白纱放于怀中，咬着牙看着苏慕的背影，坚定的走去。
苏慕自然听到了身后的莫大动静，他没有丝毫回头查看的欲望，只如石化般呆呆的跪在原地，等待未知的审判。
他双眼空洞地盯着自己的腹部，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不断的重复。
“是魔丹，是魔丹，是魔丹……”
曾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此时一片空洞黯然，再无半点光彩。
姜妤曾给他死去的世界带来希望，如今这颗不可抹去的魔丹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命就是这样，不许他一点好过。
他如今又一次认命了，不挣扎、不反抗，这条烂命，他不想要了。
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苏慕突然想，还在闭关的姜妤如果知道了自己修出了魔丹，会怎么想。
是一贯的清冷温柔，觉得将自己逐出师门就好；还是会厌恶嫌弃，觉得自己败坏了她的名声，没有早点将他赶出去。
他突然有点遗憾，死前没有再见一见她。
苏慕抬手无声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暗中聚力，就要自毁时，一双冰凉的手握上了他的手。
他下意识抬眼去看，一瞬怔住。
姜妤惨白着一张小脸，乌发凌乱的搭在肩膀与耳边，双目泛着红色的血丝，青白的唇干燥的渗出血痕。
她用力的死死握住苏慕的手，不禁颤抖。
苏慕一瞬间红了眼眶，水汽弥漫上来，心中满是酸涩与委屈。
“师尊……”他觉得自己眼睛干涩得发疼，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几度开口，才发出这句低微的声音。
“嗯，我在。”姜妤认真的回应着他。
“弟子，结丹了……可是……可是……”
苏慕喉间像卡着一把无形的手，他嘴巴啜蠕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词句，眼泪己从他的眼角滑下。
姜妤看着他，努力温柔一笑。
“为师看到了，恭喜你，阿慕，金丹期了。”
苏慕被她的话所震惊。
没有责骂，没有质问，没有怀疑，只有温柔的祝福与肯定。
“师尊……”他怔怔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阿慕，你做的很好了。现在，为师带你出去。”
姜妤感到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自己透支，下一秒就要晕厥。
“不，我不要……我有魔丹，他们不会容忍我的……”
苏慕在崩溃绝望心态的下，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用力的抽出了她握着的手，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姜妤忍着奔涌到喉口的鲜血，硬生生咽了下去，而后温柔的去拉苏慕。
“阿慕，你信为师吗？”
苏慕定了定麻乱的心神，看向她清澈的眼眸。
良久，他点了头，“我信师尊。”
姜妤眼前己发了黑，她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朝苏慕伸出了手。
“为师带你出去。”
苏慕内心交战一番，最终咬牙，伸手拉住了她递出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姜妤面色苍白的冲他一笑，而后在前带路，拉着他迈开步伐。
强大的威压消失不见，姜妤却觉眼前越来越黑，即将看不清面前的世界。
她微微摇晃着身影，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平衡。
身后的苏慕此刻如同犯了错被大人牵着回家的小孩，乖乖的任由姜妤牵着，一步一步向入口走去。
钟白曜几人看着，默默无声的跟在二人身后。
时桉几位掌事着急的等待在入口，等候姜妤出来。
他们有心去拉姜妤，却不能违反万象试炼的规则，两个元婴期凑进去，谁都别想出来。
水镜又被姜妤打破，里面什么情况他们一概不知，只能拉长脖子干着急。
终于见白色的身影踏出入口，身后紧跟着黑色的身影。
“阿妤！”
“小师妹！”
时桉立刻迎上去，正好将一翻眼就晕了过去的姜妤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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