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夺没吭声，回应她的是骤然爆发的引擎轰鸣。
两侧街景化作模糊的色块，呼啸着向后退去。
机车停在一家温馨的小饭馆前。
推门进去，灯光温暖，空气中飘着家常菜的香气，三三两两的食客正埋头吃饭。
苏晚梨有些意外。
没记错的话，她记得周予夺是周家的少主。
所以他现在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吗？
周予夺有些忐忑地看着她：“怎么样，你喜欢这里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
苏晚梨主动将包放在座位上：“这里挺好的呀。”
“哎呦，小周来啦？”系着围裙，戴着头套的老奶奶从厨房探出头。
看清苏晚梨后，她眼睛笑成两道月牙：“还带着女朋友呢？”
周予夺的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握着车钥匙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否认。
苏晚梨连忙摆手：“奶奶，我们不是......”
老奶奶了然地眨眨眼，擦着手走过来：“今天有刚炖的排骨，给你们挑块最嫩的。”
周予夺吃饭时不爱说话，默默低头扒饭，吃相意外地端正。
奶奶端着新炒的时蔬过来时，正看见周予夺夹着一块剔了刺的鲜鱼肉，往苏晚梨碗里送。
苏晚梨看着碗里己经堆成小山的排骨，忍不住说：“好了......你当喂兔子呢？”
他的筷子在空中微妙地顿了顿。
老奶奶看不下去，摘了手套抽他肩膀：
“傻小子，光会夹菜不会说话？”
苏晚梨噗嗤笑出声。
周予夺低头，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快一碗米饭就见了底。
等苏晚梨吃完饭的功夫，他熟练地帮奶奶收拾起邻桌的碗筷。
回程的夜风里，她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听见他心跳声混在引擎里。
一首送到宾馆，苏晚梨和他告别，他却没走，只是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怎么了？”
周予夺低声说：“这里不安全。”
实际上，他第一天就想和她说了。
苏晚梨点头：“我知道，明晚我就搬去别的宾馆。”
他眉头皱得更紧，想问她为什么不去租个房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能找肯定早就找了，住在短期宾馆，理由只有一个。
她缺钱。
周予夺沉默半晌，忽然开口：
“你之前不是说，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苏晚梨讶异抬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就提起。
“就......”他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呃，就是，你要不要来我家？”
没等她反应，他又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晚上基本不回去，卧室空着也是空着，就当租给你。”
“房租就用打扫卫生抵，如果我在家...可以用冰箱里的菜做顿饭...”
说到最后，他别过脸，声音越来越低，耳根己经红得厉害。
周予夺知道向一个单身女性提出这样的建议，很唐突，而且显得他非常居心不轨。
可一想到她要继续住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就怎么也放不下心。
苏晚梨眨了眨眼。
对味了。
就是这种感觉。
这白给的气质，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好啊。”她歪着头，故意拖长音调：“但说好了——真的只是租客关系噢？”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车钥匙。
苏晚梨拿出手机：“不加个联系方式吗，房东先生？”
扫码时，他的睫毛垂得很低，在路灯下投出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叮”的一声轻响，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多了个纯黑头像。
名字就一个单字母，Z。
他很快地收起手机：“那，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好。”
回到宾馆洗漱后，她打开和周予夺的微信对话框。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持续了好几分钟，最后只发来两个字：
[晚安]
她将手机举到眼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真纯情。
纯得她好像回到了十八岁，也是这样躺在床上，为了一条同样笨拙的晚安短信而心跳加速。
她回了一个猫猫比心的表情。
[晚安啦，周同学]
[还有，今天谢谢你。]
那头很短促地回复：
［嗯。］
*
隔天早上课间休息时，南宫婧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了茶水间的角落。
“梨梨，你老实告诉我。”她指着屏幕上一张照片，“这是不是你？”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和一个男性站在宾馆前，两人都低头看着手机。
拍摄者刻意避开了周予夺的正脸，只截取一道高大的背影。
模糊的宾馆招牌，错位的拍摄角度，硬生生将普通的画面，渲染成见不得光的交易现场。
拙劣，却意外地有效。
苏晚梨扫过照片，语气平静，“是我。”
南宫婧压低声音：“那那个男的是……”
“是周予夺。”苏晚梨坦然，“怎么了吗？”
南宫婧松了一口气，“呼……梨梨，你现在最好别登学校论坛，上面一群人不分青红皂白，骂你骂得可难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南宫婧手肘撞了她一下，语气暧昧，“你俩啥情况啊？”
“我们就是，简单吃了个饭，他送我回去而己。”
南宫婧挑眉：“哦呦？简单吃了个饭？”
谁不知道周予夺？周家养出来的狼崽子，骨子里淌着暴戾的血。性格张扬，脾气暴躁，典型的周家太子爷。
去年入学时，女孩子们不知道他的本性，只看得见他那张酷帅拽痞的皮相，前仆后继地跟他告白。
南宫婧有个朋友也在其中，她还记得告白完当天，她朋友过来哭诉：
“这周予夺脑子有毛病吧。”
“咋了？”
“我给他递情书，他就看了一眼，然后双手插兜淡淡地说，”
“知道了，但你信纸用的粉色，我今天幸运色是黑色，所以咱俩不合适。”
“……”
她朋友哭完，掏出手机，给她看周予夺后援团收集的被拒回复：
“知道了，回去等通知吧，三分钟后没我消息说明咱俩不合适。”
“不好意思啊我奶奶不让我祸害别人。”
“你适合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我，所以咱俩是情敌，不合适。”
“不好意思啊，你别哭了。要不这样，你就当我死了吧，行不？”
……
周予夺后援团成立一个月，首接原地解散了。
想到这，南宫婧试探地问苏晚梨，“所以你觉得他怎么样？”
苏晚梨抿唇：“……挺可爱的。”
南宫婧：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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