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窘迫地别过脸,蜷坐在床上,因受伤的脚不便挪动,只能用脊背对着他,始终不肯回应。
话落的刹那,顾知行忽然按住微微发烫的裤袋——手机正躁动不安地嗡鸣,尖锐的铃声在死寂里炸开。
他垂眸盯着不断亮起的屏幕,指节在发烫的机身轮廓上无意识,余光却瞥见苏瑶蜷着受伤的脚,往床内侧又挪了几分。
苏瑶的目光不经意掠过手机,“晴川”二字像淬了冰的银针,瞬间刺痛她的双眼。
她攥紧被角别开脸,声音裹着不易察觉的涩意:“还愣着干什么,不接吗?”
顾知行眉峰轻挑,目光首首锁着她,“怎么这么大度?”
“别让电话响个没完了。”她扯出敷衍的笑,睫毛微微颤动,藏起眼底翻涌的醋意——夏晴川这名字,每次听见都像根刺扎进心口。
顾知行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深深凝视她片刻,修长手指按下通话键,声线平淡如旧:“晴川,有事?”
夏晴川带着鼻音的呜咽顺着电流传来:"知行哥,你怎么突然消失了?我伤口疼得整夜睡不着,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喉间泛起酸涩的钝痛,苏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夏晴川甜腻的撒娇像团沾着刺的棉花,密密麻麻堵在心口,连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窒闷。
纤长手指重重按下扩音键,她歪着头,嗓音甜腻如酒却泛着酸意:"小晴川还在等你喂饭,可我这儿...连件遮身的衣裳都没了。"
电流声突然凝滞,听筒里死寂得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仿佛能听见空气冻结的脆响。
他低头凝视着她,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喉间溢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看得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寒意。
苏瑶眼底结着层冷霜,毫无波澜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像尊失了温度的瓷像。
顾知行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泛白的下巴,指腹擦过的肌肤残留着令人战栗的滚烫。
过了许久许久,听筒里突然传来夏晴川颤抖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手机摔落的闷响。
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夏晴川气若游丝的声音裹着哭腔飘出来:"知行哥...原来你一首都在骗我..."
她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角,声线凉薄得像浸过雪水:"夏小姐的玻璃心又要碎一地了,顾先生还不赶紧去当她的黏合剂?毕竟每次有人受伤,我这个'恶人'都得出来背锅。"
顾知行抬手揉乱她柔顺的长发,低垂的睫毛掩住眼底情绪:"我出去打个电话。"转身时西装袖口掠过她脸颊,凉意转瞬即逝。
他握着手机大步迈向门外,夜色瞬间吞没身影,指腹重重按下夏凛川的号码,听筒里的等待音混着远处车辆轰鸣,震得耳膜发疼。
接通后。
手机紧贴耳际,他着腕表的动作骤然停住:"给我24小时轮班看着晴川。她今天状态不对,但凡少跟丢一分钟..."
听筒传来文件翻动的窸窣声,夏凛川忽然压低声音:"晴川那性子,您也清楚。她心里那点执念成了魔障,搅得您不得安生...改日我带她登门谢罪。"
“有时间再说。”
“好。”
顾知行挂断电话转身踏入屋内暖黄的光晕。
苏瑶坐在轮椅上,指腹着泛黄书页,垂落的发丝遮住眉眼,只余下苍白下颌线条,瞧不出半分情绪。
顾知行屈膝蹲在苏瑶旁边,指腹先轻轻擦过她冰凉的手背,才将唇印在发顶,嗓音低沉得发涩:"我走了。"
“嗯。”
顾知行眷恋地看她一眼,低声笃定道“我晚上再来找你”,随手掖好被角后转身离去。
她睫毛轻颤,声音发虚地扯出个笑:"公司那么远,你工作又忙..."尾音消散在喉间,别开脸不再看他。
他单膝跪在苏瑶旁边,修长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裤管,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破地方连热水都没有,你还逞强?跟我回家,现在就走。"
暖意裹着不容抗拒的温柔袭来。
苏瑶望着他低垂眉眼与小心翼翼触碰伤口的脚,结痂的心又泛起细密的疼。
她刚攥紧转身的勇气,他一个俯身查看伤口的动作,就轻易扯断了她苦心编织的决绝。
苏瑶喉间泛起咸涩,望着他专注的侧脸,那些在心底反复练习的冷漠言辞,瞬间化作了飘散在风里的灰烬。
断不干净的牵挂,舍不掉的温柔,在心底反复拉扯,把心绞成乱麻,比彻底失去更令人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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