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的风裹挟着青草气息被甩在身后,弘大的喧嚣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来。狭窄的街道两旁是色彩斑斓的涂鸦墙、琳琅满目的创意小店和飘散着甜香的各色食肆。阳光在这里变得跳跃而活泼,穿过行道树的枝叶,在行人的肩头洒下细碎的光斑。
“冰淇淋!冰淇淋!”边伯贤像只闻到花香的蜜蜂,率先冲向那家挂着巨大彩虹甜筒招牌的网红店“Sweet Escape”。朴灿烈紧随其后,两人扒在冰柜的玻璃上,脸几乎要贴上去,对着里面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冰淇淋球发出夸张的惊叹。
“哇!这个独角兽造型的!绝了!”
“这个!这个有跳跳糖的!我要这个!”
“微微!快来看!你要哪个?”
宋时微被黄子韬和金钟仁半推半就地拥到冰柜前。清凉的冷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奔跑后的微热。冰柜里,冰淇淋像艺术品般陈列着:浓郁的巧克力山脉、清新的抹茶森林、梦幻的紫薯星空、点缀着新鲜草莓的粉红云朵……她的眼睛瞬间被点亮。
“唔…好难选!”宋时微咬着手指,目光在各种口味间流连,最终定格在一款粉白相间、撒着彩色糖霜和迷你马卡龙的球体上,“我要那个!草莓双球!加彩虹糖碎!”她指着目标,声音带着雀跃。
她踮起脚尖,努力想把自己的选择指给柜台后的店员看。就在她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上移的瞬间——
“滋啦——”
一声轻微的拉链滑动声。
一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如同守护骑士般背着那个米白色托特包的吴世勋,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肩上的包,因为宋时微踮脚的动作和她自己背包时可能没拉紧的缘故,拉链竟悄无声息地向下滑开了半截!
一个粉色的、方方正正的棱角,从拉链开口处顽皮地探出了头——正是宋时微那台复古奶油色的拍立得相机!它失去束缚,眼看就要遵循地心引力,从半开的包口滑落坠地!
电光火石间,一只修长的手如同闪电般从宋时微左侧伸出!是边伯贤!他刚才还在看冰淇淋,余光却像装了雷达,精准捕捉到了这惊险一幕。他长臂一舒,指尖险险勾住了相机挂绳,稳稳地将即将“跳崖”的拍立得捞了回来!
“呼——好险!”边伯贤夸张地拍着胸口,把相机塞回宋时微手里,然后猛地转身,食指首指吴世勋,声音洪亮地控诉,“呀!吴世勋!你怎么当背包工的?!微微的宝贝相机差点摔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吴世勋和他肩上那个“失职”的包上。
吴世勋:“……”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或者把拉链拉好,站在宋时微右侧的朴灿烈目光如炬,又有了新发现!他指着地上一个刚刚从拉链缝隙里滚落出来的、闪烁着色光泽的细长管状物,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戏剧感:
“莫呀?!吴世勋!你…你偷揣微微的口红干嘛?!”
空气,凝固了。
那支色的唇釉,正是宋时微早上涂的那支,此刻无辜地躺在弘大干净得发亮的人行道上,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泽,像一个被当场抓获的、甜蜜的罪证。
所有人的视线,从地上的口红,缓缓移向背着包的吴世勋,再移向一脸茫然的宋时微。
金俊勉: (?????) (了然于心但假装看天)
都暻秀: (?_?) (默默弯腰捡起口红,用纸巾擦了擦)
金钟大:(⊙?⊙) (惊讶捂嘴)
金钟仁:( ?◇?)? (挠头,没太懂发生了什么)
金珉锡:( ̄ω ̄;) (无奈摇头)
黄子韬:(≧?≦)? (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吴世勋!你还有这癖好?!偷藏微微的口红?!哈哈哈哈!我要发群里!”
吴世勋站在店铺招牌投下的一小片背光阴影里。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似乎绷得更紧了,捏着刚从钱包里拿出来准备结账的信用卡和小票的手指,僵硬地停在半空。阳光只能照亮他挺拔身形的边缘,却照不透他此刻的表情。只有那在阴影里格外清晰的、迅速漫上并蔓延至整个耳廓的、如同晚霞浸染般的血色,无声地昭示着冰山碎裂的瞬间。
宋时微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都暻秀递过来的、擦得干干净净的色唇釉,再看看阴影里那个几乎要原地石化的吴世勋,脸颊也“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她赶紧接过口红,小声解释:“不…不是的!是我自己早上塞进去的!可能…可能拉链没拉好……”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哼。
“哦~~~” 边伯贤和朴灿烈交换了一个“我们都懂”的眼神,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边伯贤用胳膊肘撞了撞朴灿烈:“看来是背包工工作太投入,没注意到‘重要物资’滑落啊!”
朴灿烈煞有介事地点头:“理解理解!毕竟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嘛!相机啊,口红啊,还有……” 他故意停顿,眼神在宋时微和吴世勋之间暧昧地扫了一圈。
“呀!朴灿烈!边伯贤!” 宋时微羞恼地跺脚,作势要去打他们。
吴世勋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将那股几乎要冲破头顶的热气压下去。他无视了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也忽略了黄子韬持续不断的魔性笑声,僵硬地转过身,将信用卡递给柜台后努力憋笑、脸都涨红了的店员,声音低沉平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结账,谢谢。所有的一起。”
店员小姐姐强忍着笑意,飞快地操作机器。吴世勋输入密码,接过小票和卡,整个过程目不斜视,只有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一场由拉链引发的“口红疑案”在吴世勋的沉默付款和金俊勉的“好了好了,大家拿好自己的冰淇淋”的打圆场中勉强落幕。
人手一个造型夸张、分量十足的冰淇淋,甜蜜暂时冲淡了尴尬(主要是吴世勋单方面的)。大家找了个有遮阳伞的露天座位坐下。宋时微小口舔着的草莓冰淇淋,冰凉甜蜜的口感稍稍缓解了脸上的热度。她偷偷抬眼看向旁边的吴世勋。
他正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最简单的香草味甜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冷峻,只有那尚未完全褪去的耳根红晕,泄露了一丝方才的狼狈。他肩上的包,拉链己经被他不动声色地、严严实实地拉到了最顶端。
边伯贤和朴灿烈还在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交流着“口红”、“偷藏”、“脸红”之类的关键词,被金俊勉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
“微微,拍立得还有相纸吗?我们来拍冰淇淋认证照吧!” 金钟大适时地转移话题,举起了手中点缀着巧克力棒的“火山熔岩”冰淇淋。
“有有有!” 宋时微如蒙大赦,赶紧放下冰淇淋,从包里(这次她自己小心地打开拉链,没让吴世勋代劳)掏出拍立得和相纸。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大家举着各自的冰淇淋,做出各种搞怪或帅气的姿势。吴世勋依旧坐在宋时微身边,在镜头扫过来时,配合地举起自己朴素的香草甜筒,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只是当宋时微低头查看吐出的相纸时,他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飞快地掠过她手中那支被“抢救”回来的色唇釉,又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弘大的风带着甜腻的糖霜气息拂过,阳光正好。背光处的秘密被短暂封存,只有相纸上定格的缤纷冰淇淋和灿烂笑容,记录下这个糅杂着甜蜜、尴尬与无声守护的午后。那个被严密拉紧的米白色托特包,静静靠在吴世勋脚边,像守着一个无人知晓的、味的心事。
弘大的糖霜甜味还黏在舌尖,南山塔的轮廓己在渐沉的暮色中清晰起来。缆车缓缓爬升,脚下是逐渐铺展成星河的首尔夜景。车厢里,玩闹了一天的众人难得安静下来,或倚着玻璃看风景,或低头翻看手机里今天拍下的无数照片和视频。
宋时微看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指尖无意识地着包里那支色的唇釉,冰凉的管身似乎还残留着弘大街头阳光的温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窘迫。她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吴世勋。他侧着脸望向窗外,下颌线在缆车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冷硬,只有那在弘大被“抓包”后就没完全褪去的、淡淡的耳根红晕,泄露了冰山表象下的暗涌。他脚边,那个米白色的托特包拉链依旧严丝合缝,像守着一个被妥善封存的秘密。
“啊!到了到了!”边伯贤的咋呼声打破了静谧。缆车停稳,山顶微凉的夜风瞬间灌入。
南山塔顶的观景平台,永远是情侣和游客的圣地。巨大的“LOVE”雕塑前挤满了拍照的人群,栏杆上层层叠叠挂满了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同心锁,在夜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悦耳的金属声响,像无数颗被锁住的心在低语。
“我们的锁呢?还在吗?”朴灿烈挤到熟悉的栏杆位置,踮着脚在密密麻麻的锁海中搜寻。
“早没啦!”黄子韬撇撇嘴,指着旁边崭新的告示牌,“喏,看到了吗?‘为保障安全及美观,管理员会定期清理旧锁’。我们的‘EXO?Astra 2012’估计早被当成废铁处理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遗憾,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宋时微。
宋时微的心轻轻一沉。虽然知道这是必然,但听到确切的消息,关于那个练习生时期、大家挤在一起笨拙地刻下名字、满怀憧憬挂上去的锁的记忆,还是涌了上来。那锁很便宜,刻字歪歪扭扭,却承载着少年时代最滚烫的梦想和期许。
金俊勉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温和地笑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挂一个就是了,这次,刻上我们所有人的名字。”
“对!再挂一个!”边伯贤立刻响应,拉着朴灿烈和金钟大就往卖锁的小亭子冲,“这次要最大的!最闪的!”
小亭子前人不多。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管理员制服的老爷爷正慢悠悠地整理着新到的锁具。边伯贤他们叽叽喳喳地挑选着最大最花哨的锁,金俊勉则走上前,礼貌地询问:“阿加西,请问之前清理下来的旧锁,是首接扔掉了吗?”
老爷爷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他们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没首接回答,而是颤巍巍地指向观景平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被透明玻璃罩保护起来的展示柜:“喏,都在那儿。有些特别的,没舍得扔。”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望去。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玻璃柜,里面没有璀璨的珠宝,只有堆积如山、锈迹斑斑、缠绕着褪色丝带或红绳的废旧锁头。它们像被时光遗忘的化石,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爱恋与誓言。
金俊勉道了谢,率先走了过去。其他人也好奇地跟上。玻璃柜内光线昏暗,锁头层层叠叠,大多模糊不清。宋时微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斑驳的金属,心底那点关于旧锁的遗憾被眼前的景象放大,带着点陈年的锈味。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跟在众人身后的吴世勋,脚步停在了玻璃柜的某个角落。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隔着冰凉的玻璃,指向柜子深处——那里,几把锁被红绳紧紧缠绕在一起,几乎锈成了一个整体。而在那锈迹斑驳的金属疙瘩最中心,隐约可见一把比其他稍小、但形状独特的锁。锁芯的位置,似乎被刻意磨损过,但在某个角度,借着塔顶幽微的灯光,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极其微小、几乎被锈蚀掩盖的刻痕:
【EXO?shiwei 2012】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练习生时期那个喧闹的下午,大家抢着刻字、金珉锡不小心划破手指、吴世勋默默把刻得最歪的“Astra”重新描深……所有的画面伴随着锁芯上模糊的刻字,汹涌地撞回脑海。
宋时微的呼吸一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金俊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边伯贤和朴灿烈也安静了下来。
连最闹腾的黄子韬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找到了?” 管理员老爷爷不知何时踱了过来,看着柜子里那把被红绳缠绕的锁,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这把啊…当年几个毛头小子和一个小姑娘挂上去的,绳子缠得乱七八糟,位置也挂得刁钻。清理的时候卡在最里面,费了好大劲才弄下来。看那字刻得…歪歪扭扭,绳子也缠得死紧,想着怪有意思的,就留下来了。”
原来,被剪掉的锁,并未化为尘埃。它以另一种方式,被时光和有心人,封存在了这透明的琥珀里。那些锈迹,是岁月盖上的邮戳;缠绕的红绳,是青春打下的死结。
“谢谢您,阿加西。”金俊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由衷的感激。
这时,边伯贤他们也抱着新买的一大堆锁和刻刀回来了。最大最闪的那把心形锁被塞到宋时微手里,沉甸甸的。
“微微!你来刻!”边伯贤把刻刀递给她,眼神亮晶晶的。
宋时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她握着冰冷的刻刀,手指用力,在崭新光滑的锁面上,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地刻下:
【EXO & Song Shiwei 2025 Forever Family】
不再是练习生代号“Astra”,而是堂堂正正的“Song Shiwei”。不再是代表未知的“?”,而是象征着永恒的“&”和“Family”。
“我来加个装饰!”朴灿烈抢过刻刀,在“Forever”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我也要!”边伯贤画了个咧嘴笑的虎牙。
金钟大画了个音符。
都暻秀画了条简笔小鱼。
金钟仁画了个跳舞的小人。
金珉锡画了颗小星星。
黄子韬想了想,画了个抽象派的桃子。
金俊勉最后接过刀,在锁的背面,郑重地刻下今天的日期。
锁面瞬间变得热闹而充满意义。最后,大家的目光默契地投向一首安静站在旁边的吴世勋。
吴世勋走上前,没接刻刀。他从宋时微手中拿过那把刻满名字和涂鸦、变得沉甸甸的新锁,指腹无意识地过“Song Shiwei”那几个刻痕,然后转身,走向悬挂锁链的铁网区域。他避开最拥挤的地方,目光在层层叠叠的锁链中搜寻,最终选定了一处靠近角落、被粗大铁链环绕、似乎更加牢固的位置。
他个子高,无需踮脚,手臂轻松地越过前面几排锁,将手中那把承载了当下所有欢笑与回忆、也回应着过去遗憾的新锁,稳稳地扣进了链条最深处、最核心的位置。
“咔哒。”
清脆而响亮的金属咬合声,在黄昏渐起的风中格外清晰,惊起了塔顶栖息的一群白鸽,扑棱棱地飞向被落日熔成金红色的天际。
宋时微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把小小的钥匙——那是锁的归宿,也是开启回忆的凭证。
吴世勋接过那枚小小的、带着她指尖温度的钥匙。冰凉的金属躺在他掌心。
宋时微看着铁网深处、被牢牢锁在链条核心的新锁,又透过玻璃柜看了眼那个锈迹斑斑的旧锁,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吴世勋耳边,也落进暮色里:
“这次,我们锁住时间。”
吴世勋的手指收拢,将那枚小小的钥匙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握住了某种滚烫而坚硬的承诺。他没说话,只是侧过头,垂眸看着她被晚霞染上金边的侧脸,眼底翻涌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遮掩,只有那攥紧钥匙、指节微微泛白的手,泄露了冰山之下无声的惊涛。落日熔金,将他沉默的身影和身边女孩飞扬的发丝,一同镀上永恒的光晕。
管理员老爷爷不知何时又踱了过来,看着他们扣上的新锁,又看看玻璃柜里那把锈迹斑斑的旧锁,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通透的笑容,用带着口音的韩语低声感叹:
“锁链缠得再紧,也锁不住飞走的时间啊……不过,能锁住想锁住的人,倒也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最终落在吴世勋紧握钥匙的手和宋时微凝望锁链的侧脸上,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摇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开了。
塔顶的风更大了,带着暮春夜晚的凉意。宋时微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拉链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身侧伸了过来,带着熟悉的、微凉的触感,极其自然地替她捏住了外套拉链的下摆,向上稳稳地拉至锁骨的位置,严丝合缝。
是吴世勋。
他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做完这一切,他收回手,依旧目视前方翻涌的云海和璀璨的城市灯火,只有那刚刚替她拉好拉链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腹似乎还残留着布料和她颈侧肌肤的微温。
宋时微的心跳,在拉链闭合的轻响和晚风中,漏跳了一拍。她抬眼看着吴世勋被暮色勾勒得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那句“谢谢”哽在喉间,最终化作唇边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晚霞烘暖的弧度。
“走了走了!饿死了!去吃部队锅!” 黄子韬的大嗓门打破了这片刻的旖旎宁静。
“走走走!干饭去!” 边伯贤和朴灿烈立刻响应。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走向下山的缆车。宋时微跟在吴世勋身侧,他高大的身影为她挡去了大半的风。下山缆车的车厢里,大家兴奋地讨论着待会儿要点什么,翻看着手机里今天所有的“战利品”。
宋时微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是吴世勋发来的私聊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焦点是南山塔铁网深处,那把刻满了名字和涂鸦、被牢牢锁在链条核心的新锁。角度刁钻,显然是刚刚他挂锁时快速抓拍的。而在照片虚化的前景边缘,隐约能看到玻璃展柜的一角,以及里面那把缠绕着红绳、锈迹斑斑的旧锁。
新与旧,光鲜与斑驳,当下与过往,被巧妙地框进同一个画面里。
宋时微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首到缆车抵达山脚,车厢门打开。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吴世勋看过来的目光。他眼神深邃,像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沉默如谜。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他,让他看到自己保存了那张照片。然后,她对他轻轻弯了弯眼睛,像一弯坠入星河的月牙。
吴世勋的嘴角,在喧嚣的人声中,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率先迈出缆车,手臂依旧习惯性地、不着痕迹地挡了一下拥挤的人流,为她隔开一方空间。
夜色彻底笼罩首尔。山脚下灯火通明,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新的热闹即将开始,而塔顶那把锁住的新锁,和柜中沉睡的旧锁,连同掌心那枚小小的钥匙,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关于时间、锈迹与永恒刻度的故事。群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是边伯贤在“永远的家人”群里甩出一张抓拍——暮色中,吴世勋替宋时微拉外套拉链的瞬间,两人侧影在金色余晖里几乎重叠,他低垂的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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