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闻道扑上来,恒兮一抬手便将她定在原地,其周身煞气也随之被压制。
顾及苏近无,她现在并没有闲心研究这妖鬼是怎么回事。
“交给我吧。”温别刃沉声道。
恒兮扫了一眼她肩上的伤。不算太重,但还是见了血。
此时,明镜台的十几个影捕才姗姗来迟,将萧闻道团团围住。
“现在能放心了吧?”温别刃眉眼中的冷厉柔化了几分,“我没事。”
恒兮挑眉,眸光淡淡道:“自作多情。”
温别刃无奈摇头。
恒兮望向苏近无神色复杂,没再多言,带着苏近无径首离开。
*
恒兮请来几名魔族医师和人族医修,一一为苏近无诊治。待所有人退出房门,恭敬回禀无碍后,恒兮冷声开口:
“本座问的是苏近无,不是孩子。”
为首的医修连忙躬身:“苏公子自然也无事,尊上放心。”
恒兮指尖划过虚空,几道禁言咒没入众医修眉心。既然先前苏近无介意男子孕育生命被旁人议论,那她索性让知情者永远闭嘴。
待众人退下,她独留下最信任的一个魔族老医师。
恒兮眸光微沉,“他少说也有七百年的修为,但以本座的眼光来看,虽不算低微,却也未至巅峰。按理说,以他的天赋,不该仅止于此。为何……”
苏近无的修为在同辈中也算佼佼者,可在恒兮眼中,却始终差了几分登顶绝巅的凌厉。这般天赋资质,本该突破更高的桎梏才是……
老医师犹豫片刻,低声道:“尊上明鉴……苏公子的神魂,确有缺损。”
他抬眼看了看恒兮,“而且,老朽在他与尊上身上,察觉到了巫神族的某种禁法痕迹。”
恒兮沉眸。
“虽不确定具体是何禁术,也不知他用何种办法聚齐您的神魂——”
毕竟恒兮当时身死而神魂散去。
“但……”老医师轻叹一声,“老朽推测……”
“他应当是以自身神魂为引,长久温养尊上神魂……那对神魂的损耗,不可估量。若是如此,那他的修为提升确实有所限制……”
屋内陡然寂静。
恒兮沉眸。
良久,她说:“……我知道了。”
*
恒兮回到小院,苏近无正巧从后院过来,手里捧着几支新摘的莲蓬,青翠的梗上还沾着水珠。
“要剥吗?”他轻声问。
恒兮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面色似乎确实好了一些。
“我真的没事。”他将莲蓬搁在案上,眉眼温润,“你来得很及时,我只是……”
话未说完,恒兮忽然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肩窝。
苏近无怔了怔,随即莞尔,掌心轻轻抚过她长发:“怎么了?”
“……不知道。”
她声音闷在他衣襟里,难得显出一丝罕见的稚气。
他低笑,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没再追问。
风过莲塘,送来一阵清甜香气,混着她身上熟悉的冷香,莫名让人心安。
过了许久,恒兮才抬头道,“我想听你讲故事。”指尖随意拨弄着他腰间玉佩的流苏。
“就讲你这七百多年的所见所闻。”她说。
“好。”
暮色渐沉,小院里的树下,恒兮懒懒地躺在苏近无腿上。夜风拂过,带起几片树叶落在她衣襟上,又被他轻轻拂去。
苏近无缓缓开口:“几百年前,我路过南境的一个村子,听说那里前不久有山神强娶新娘的传闻。村民们畏惧山神的威严,便献上自家年轻的孩子……”
他声音温润,“后来有个英勇侠义的女修途经此地,决定穿上嫁衣,顶替新娘去会会那山神。”
恒兮轻哼一声:“无聊。”
苏近无低头看她,着她的手轻笑,“那你猜猜后来如何?”
“她大约制服了那野山神,惩奸除恶。”民间话本都这么编。
苏近无摇头:“你猜错了。那山神一眼就认出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恒兮这才抬眼看他,眸中映着小院中夜明珠的幽光。
他低笑,“原来山神是女子,被选去献祭的……都是男子。”
“那女修被山神送了出来便安然离去。因为那些新娘——不,是新郎们说,他们是自愿嫁给山神大人的。”
恒兮静了片刻,又淡淡道:“无聊。”
夜风轻缓,树叶簌簌落在两人衣摆上,像是时光也在此刻变得绵长。
苏近无帮恒兮摘去落在身上的叶子,胸口忽然泛起一阵陌生的胀闷,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痛意。
他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心口。
“怎么了?”恒兮问。
“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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