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的救治站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草药混合的独特气味。
“你们是说，史瓦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批物资，希望能和我们合作？”
娜塔莎放下手中的镊子，看向风尘仆仆的列车三人组，语气惊疑。
希儿抱着双臂靠在墙边，闻言冷哼。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锐利的眼神扫过穹和三月七。
“下层区的物资渠道只有我们地火和上层区的那几条线，他史瓦罗能从石头里变出食物来？”
“是真的！我们从一个小姑娘那里知道的，她叫克拉拉！”
三月七急忙解释，小手比划着。
“而且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史瓦罗驻地附近的流浪者都在分吃的，有肉有菜，都不是我们平时见过的东西！”
“我们也不相信，可是这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不可能都出现幻觉。”
丹恒皱着眉，声音沉稳。
“我们甚至还吃了一些，那绝对是有机质食物，和营养膏完全不同。”
“有机食物？”
希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疯了吗？你看看这下层区，这裂界，这环境！你告诉我哪里能长出那种东西？”
她向前走了两步，逼视着丹恒，言语间满是下层人对生存环境的绝对认知，不容置喙。
“所以，这就是我们奇怪的地方，很反常…”
穹挠了挠头，也跟着开口。
那种的口感和纯粹的肉香，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觉得不真实。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史瓦罗驻地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娜塔莎打断了即将升级的争论，她站起身，温和的目光安抚着众人。
“也看看，史瓦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会提出什么条件。”
“那星核……”
三月七有些犹豫地开口。
他们来下层区的首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调查什么神秘食物。
毕竟，整个贝洛伯格的危机根源，都指向那颗星核，而史瓦罗是唯一知道其资料的“人”。
“没事。”
娜塔莎平静地说道。
“我们去的时候，顺便问问。”
几人便没再说话，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他们一同动身，朝着史瓦罗驻地的方向走去。
史瓦罗驻地位于下层区的深处，沿途的道路愈发崎岖，空气也愈发沉闷。
几人沉默地行进，各自的心思让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这绝对是个陷阱。”希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他想用一些来路不明的食物收买人心，等所有人都依赖他的时候，再露出獠牙。”
“可是……那些食物真的好好吃啊！”
三月七忍不住反驳，边回味边小声嘟囔。
“说不定史瓦罗真的想合作呢？”
她天真的话语，换来的却是希儿的白眼。
“变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丹恒没有参与争论，而是猜测这批物质的来源，因为其中的一些东西，不可能存在于这个星球。
娜塔莎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她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无论如何，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目的地，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肉香与米饭香气的味道，也愈发浓郁起来。
当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史瓦罗驻地的外围，那些平日里麻木、绝望的流浪者们，此刻正排着一条长长的、井然有序的队伍。
几台高大的自动机兵站在队伍前端，它们原本用于战斗或劳作的机械臂，此刻正平稳地操作着巨大的饭勺，将一勺勺热气腾腾的、冒着油光的炖肉和白米饭，盛进流浪者们递上的破旧碗盆里。
没有争抢，没有混乱。
每个人都安静地等待，然后接过那份足以让他们饱餐一顿的食物，走到一旁，狼吞虎咽，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纯粹的幸福感。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先是吹了吹滚烫的肉块，才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个断了腿的老人，他用颤抖的手，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喂给身边同样瘦弱的孙子，自己则满足地吃着沾了肉汁的米饭。
这一切，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希儿的心上。
她见过下层区的人为了食物打得头破血流，见过孩子们因为饥饿而哭嚎，也见过太多人因为绝望而倒在冰冷的角落。
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这不真实，这不应该存在于下层区。
这甚至……比上层区那些浮华的宴会，更让她感到震撼。
几台自动机兵发现了他们的到来，电子眼扫描过后，其中一台走了过来，发出合成的机械音：“娜塔莎医生，陌生的来客，史瓦罗大人正在等候。”
众人跟随机兵，走进了驻地的核心区域。
史瓦罗巨大的身躯矗立在广场中央，他的眼睛闪烁着，监控着整个物资分发流程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来访的众人。
“史瓦罗。”娜塔莎率先开口。
“这些物资，是从哪里来的？”
“它们的数量有多少？”
“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史瓦罗收回目光，看向娜塔莎。
“经计算，此批物资能解决当前困境，其来源与后续供应，不属于当前需要披露的情报。”
它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没有透露苏沐辰的存在。
“‘地火’所建立的秩序过于脆弱且效率低下。”史瓦罗继续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协助，对现有物资进行统筹与规划，以确保整个下层区都能得到最高效、最公平的救济。”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威胁，没有要求，甚至带着一种纯粹的、解决问题的合作姿态。
“合作？”希儿立刻上前一步发出质问，“等你把所有人都喂饱了，再把食物一断，整个下层区就都成了你的傀儡！等到这些东西吃完了，你又打算怎么办？让我们看着那些重新饿肚子的人去死吗？”
史瓦罗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进行某种推演。
“届时，新的最优解将会被计算得出。”
“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星核。”
丹恒抓住机会，将话题引向了此行的真正目标。
“既然你想合作，那么作为交换，你应该公开有关星核的资料。”
史瓦罗的目光锁定在丹恒身上，没有任何犹豫地给出了结论。
“生存资源危机，为当前最高优先级事项。”
“在下层区人类的基本生存问题得到最优解之前，有关星核的数据库，将不会对任何人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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