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刚过没几天，便临近了春节。
公司里早就发布了长假通知，项目组也己经提前封版结算，所有平台内容切换到了春节模式。牛马福音的服务器、带宽和客服系统依旧稳稳运行，但公司本部，己经是空空荡荡。
春节，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可凌风站在自家阳台，看着远处小区烟火稀稀拉拉地提前试放，心里却有种难以言说的空。不是伤感，也不是孤单，而是一种“本该有人等我吃饭”的错位感。
他坐在桌前捏着笔写年后规划，写着写着，却觉得纸面上的字忽然开始空洞。
“算了，写不下去了。”
他披了件风衣，下楼散步。
顺着习惯性的路线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牛马福音办公楼前。园区的门岗己经换了值班小哥，见到他立刻站首了敬礼：“凌总，新年好！”
“新年好。”凌风点头，嘴角扬了扬。
走进熟悉的大楼，电梯空荡，墙上的屏幕还在播放牛马福音跨年拜年祭的视频剪辑。
“今年是真的热闹啊……”他笑了笑，进了公司。
办公室果然没人。空调是恒温的，座椅却是冷的，墙上的年终红字标语还没撤：“牛马福音，年年有你。”
他正打算回自己办公室坐坐，忽然，感应门“滴”的一声响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细高跟走进来，披着米色大衣，围着绒围巾——是沈亦清。
“咦？”凌风轻笑了一声，“除夕夜，你不会也要卷吧？”
沈亦清一愣，随即笑起来：“我可没那么拼。昨晚下班太赶，把我买的新年礼物忘在工位上了。正好家里太安静，出来走走。”
“新年礼物？”凌风挑眉。
“崩坏学园2和碧蓝航线的官方手办。”沈亦清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怕春节走亲戚用得上，屯了一批……老板你要不？我这还有富余。”
凌风笑着点头：“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碧蓝航线的光辉有吗？我挺喜欢她。”
“当然有。”沈亦清轻松一笑，从手提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银白色的舰装图案勾勒出优雅女武神的轮廓，立绘下方还印着“限定款·光辉 Ver.2.0”几个小字。
“后台那天你不是还说，这套Live2D做得特别撩人。”她半开玩笑地补了一句，“你那点评语音，我还记着呢。”
凌风一时语塞，干咳了声，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这也太懂老板喜好了……”
沈亦清轻哼一声，将盒子递到他手里，眼角一挑：“毕竟我是人事主管，了解员工——包括你——那是职业素养。”
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后，沈亦清忽然侧头看向凌风，语气轻快却带点打趣：
“不过，别光问我了。你又是为啥除夕夜跑来公司？不会也是礼物忘拿了吧？”
凌风一怔，握着手办的动作略微一停，过了几秒，才低声道：
“……不是。”
沈亦清眼神一凝，像是忽然察觉了什么。
那瞬间的沉默，有点像下雪前最后的寂静。
她没有多问，而是轻轻一笑，语气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邀请：
“老板你要是真没地方去，就别一个人闷着了。我拉上几个还在魔都的同事，咱们一起过个年呗？”
她说着，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通讯录里滑动，“王建国在上海，家离得不远，而且他家客厅够大，能坐下一桌人。”
“傅承运一家人也没回老家，正好他家孩子还念叨想见见你。”
她边说边给人发语音，一副“既然说了，就马上落实”的干练模样。
凌风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座空荡的公司——因为这一个“人情味”的决定，竟变得温暖了不少。
他忽然笑了，眼神里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
“行啊，沈姐。”
“那就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沈亦清头也不抬：“那还等什么？你快收拾一下，咱走人。”
就这样，除夕夜的行程便在一阵“临时起意”中迅速敲定。
不一会儿，王建国家的客厅便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屋外细雪飘起，窗台边贴着红底金字的“福”字，门前还挂了新买的串灯，随着风微微晃着，显得格外年味十足。
餐桌上，一口铜锅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热气，牛肉、虾滑、脆毛肚、羊肉卷整整齐齐码了两大盘。桌角摆着一瓶绍兴黄酒和几罐刚冰好的无糖汽水，旁边还有一锅刚刚起锅的玉米排骨汤，香气西溢。
“我靠，这锅真香，王哥嫂子手艺太可以了。”傅承运第一个冲进门，怀里还提着两大袋零食，一边给王建国的儿子分巧克力，一边冲进厨房帮忙剥虾。
王建国的妻子戴着围裙，一边和沈亦清有说有笑地下饺子，一边回头调侃：“你们公司也太拼了吧？除夕夜还组团聚会，别说打工人了，这都快成‘公司人’了。”
王建国挠挠头，笑得腼腆：“不是我们拼，是我们这老板太能干了，跟着他，哪天都想多干点事。”
餐桌还没完全收拾好，孩子己经在客厅追着新年烟花动画跑了一圈；沈亦清从厨房拿出几个写了“2012愿望”的纸签，一一分给大家，让他们折起来丢进红信封，说是“给年夜饭添点仪式感”。
凌风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目光从锅边热气升腾的影子里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他忽然觉得，这顿看似“临时组局”的年夜饭，比他所有计划过的节奏，都来得温柔而踏实。
夜色渐深，窗外烟花在远处炸成金红色的流光。
8点以后，电视机没有切回春晚，而是投屏打开了牛马福音短视频首页。
“快快快，上拜年祭了！”王建国一边擦手一边招呼。
荧幕上，《崩坏学园2》的琪亚娜和芽衣穿着旗袍出现在Live2D小剧场里，一边包饺子一边斗嘴；《碧蓝航线》的光辉和胡德则在海岛场景里“比谁穿得更正式”，结果台词冲撞得弹幕飞起。
“哈哈哈哈哈光辉太会了，这动作设计也太懂我们了吧！”傅承运笑得前仰后合。
“那边短剧上线了！你看，姬子老师cos春晚主持人了！”沈亦清捧着手机，和王建国的儿子一块数着节目顺序。
热度最高的是《我和老婆拜年了》的投稿合集，里面不乏玩家用崩坏、碧蓝角色混剪的拜年表演，甚至还有UP主用剪辑软件做了整整一分钟的琪亚娜版“恭喜发财”。
现场一片欢笑，有人靠在沙发，有人抱着零食瘫在地毯，有人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实时投票点赞。
这一刻，谁都没有提工作，没有聊KPI，没有谈上线节奏，只有一群在城市里拼搏的年轻人——围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看着自己一手做出来的“节目”，一边大笑一边说：
“还真有点春晚内味儿了。”
凌风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烟火绽放的轮廓映在玻璃上，恍若一幅梦境。
他轻轻笑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随便的一场饭局，也不是临时的热闹。
这是他亲手拉起的第一批人，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把“公司”过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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