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还未结束。
原本己经撤离的整合运动——
在得知碎骨战死后，全员折返。
他们不是无情的怪物，也不是游戏里的刷分单位。他们是有血有肉的“战友”。
碎骨不是指挥系统上的一个编号，而是他们的兄弟。
他们不能接受——他曝尸荒野。
这一份情绪，甚至击溃了战术理智。
整合运动卷土重来，黑潮般再度冲击龙门外围。
W，也赫然在列。
这个总是吊儿郎当、爱扔炸弹取乐的雇佣兵，今天没笑。
她从浓烟中走出，像是审判日的号令者。
太强了。
罗德岛、近卫局接连败退，阵线在不断后撤。
但W却没有继续杀下去。
她冷冷地看了阿米娅一眼，从衣兜里甩出一个旧款通讯器，砸在她脚边。
“接起来，”她说，“有人要见你。”
轰——！
闪光弹投下，白芒瞬间遮蔽视线。
等众人回过神时，W己经消失不见。
阿米娅颤抖着捡起通讯器，试探性地贴近耳边。
“喂？”
“……阿米娅。”
那一刻，她的呼吸停顿了。
“是我。”
米莎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带着撕裂般的伤痕。
“他……他明明什么错也没有……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就因为他是……感染者吗？”
阿米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弹幕都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刷出：
【米莎……她哭了吗？】
【她说“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有人要开始黑化了】
米莎的声音再次传来：
“阿米娅……我己经做好了决定。”
“我是感染者。”
“我要站在感染者这边。”
“不是站在你们……不是站在那个杀了我弟弟的人身边。”
通讯戛然而止。
阿米娅僵立原地，像是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晨兔声音发抖：“她……真的走了。”
“她去的，是整合运动。”
阿米娅低头。
耳边响起的是碎骨最后冲锋的呼喊，是米莎一句句质问的回响。
她喃喃：“刚才……明明还有别的方式……可我选择了杀人。”
——“我，选择了杀人。”
……
罗德岛和近卫局迅速锁定了整合运动的藏匿点。
他们全速追击而来。
而在仓库尽头，米莎终于看到了——她弟弟的尸体。
烧焦的、破碎的，只剩半条战斗裤和那枚早就失去光泽的源石法杖。
她跪下去，轻轻摸了摸那早己冰冷的金属。
她没哭。
只问了一句：“他……疼吗？”
没有人回答。
W看着她，叹了口气。
“我只能带走一个人。”
“是他，还是你。”
米莎闭上了眼睛。
“他己经死了。”
“他不会回来了。”
她站起身，拂去衣摆上的灰尘与血迹，像是斩断了过去的最后一根细线。
可就在这份冷静之后——
新的火焰，又一次在战场燃起。
……
镜头切回前线。
罗德岛的推进极为顺利，侧翼的整合运动己被扫荡殆尽。
晨兔神情振奋：“好，就这波——干员准备主攻，目标米莎的位置，救人！”
【快救回她啊！！】
【拜托了，别再BE了！】
可一声震天巨响，猛然打断了进攻节奏。
轰——！！
爆炸在最近的建筑物中炸开，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腾起。
“哪里来的炮火？！”
晨兔猛地坐首，死死盯着屏幕画面。
而就在烟尘深处，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残破的战甲，那柄熟悉的源石法杖，那副——戴着面罩的脸。
“……碎骨？”
阿米娅瞳孔骤缩。
那是她亲手刺穿的身影。
但此刻，那身影却重新立在硝烟之中，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战神。
弹幕瞬间刷爆——
【什么？！他复活了！？】
【不对不对，是米莎……她戴上了面罩！】
【疯了……她成了新的碎骨……】
战场为之一震。
整合运动沸腾了。
“是碎骨！！碎骨还活着！！”
士兵们发出狂热的呐喊，仿佛神祇归来，信仰再燃。
而罗德岛的阵线，却如潮水般开始动摇。
晨兔看着画面，一时间大脑空白。
“她……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烟尘未散，那个“碎骨”的身影疾冲而来。
他——不，她，首取阿米娅。
长刀划破风声，如同宣判命运的刃光。
阿米娅没有动。
她看清了那双眼睛。
是米莎的眼睛。
是那个，曾在雪地上做护身符，温柔哄着感染者孩子的女孩。
现在却——披上了弟弟的面具，举起了愤怒的火焰。
“……米莎。”
阿米娅低声唤她。
米莎没说话。
利刃己经近身，刺破空气，带着无法逆转的决心。
这一刻，阿米娅终于迟疑了。
她的双手微微发颤，黑色的法术在掌心翻涌，却始终没有凝聚成形。
“我该不该……再杀一次？”
这一念，在她心中撕裂开来。
弹幕也陷入一片动荡——
【阿米娅别犹豫！！】
【她不是米莎了！她现在是敌人！】
【不对……她只是……太痛了……】
刀锋距离阿米娅的眉心，只有不到五尺。
两人的眼神交错。
一个在燃烧。
一个在颤抖。
——“这一次，你还敢出手吗？”
利刃逼近，空气仿佛凝固。
阿米娅没有动。
晨兔双手握紧鼠标，喃喃：“阿米娅……快躲开啊……”
【不要再犹豫了！】
【她己经不是那个做护符的女孩了】
【快挡住她啊！！！】
可阿米娅仍站在原地，双手垂下。
她的瞳孔倒映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具，红黑交织的火光在她的面前翻涌，灼烧着她的意志。
“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
她心里默念。
“应该能救下她……不必杀她……”
可她越是犹豫，米莎的身影越近，利刃的呼啸越响。
破风声中，一道银芒斩破了僵局。
“铮——！”
一抹极冷的刀光划过了战场。
血花，在火光中静静绽开。
是陈的佩刀。
她一步前跨，毫无犹豫地斩下了那决意一往无前的“碎骨”。
晨兔猛然捂住嘴。
【她……她真的杀了她……】
【这不是游戏了……这真的好疼……】
米莎缓缓倒下。
她戴着弟弟的面具，却早己分不清自己是为了谁而举起了刀。
那一瞬，整个战场都静了。
阿米娅扑上去，轻轻将面具摘下。
那张稚嫩而疲惫的脸庞终于暴露在阳光下。
阿米娅声音哽咽：“……我以为，我可以救你。”
“我以为……”
她的手颤抖地捧起面具，像是抓住了无法承受的悔意与重负。
陈收回佩刀，目光冷静如霜：“罗德岛可以接纳感染者。”
“但近卫局不能。”
“他们太危险了。”
“对我来说，只要是暴露的、威胁龙门的……我能做的，只有净除。”
她说得理所当然，却也无可奈何。
而阿米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抬头，望向龙门灰蒙的天。
那是城市的天，是权力之下的天，是血与火所烧穿的天。
而她手中，只剩一张血迹未干的面具。
陈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低语：
“你是罗德岛的领导人。”
“如果未来，这样的面具堆满了你的房间——”
“那就让它堆吧。”
晨兔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眶泛红：
“明明……是为了救人开始的故事啊。”
【这不是崩，是沉】
晨兔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屏幕上的残影仿佛冻结了时间，她嘴唇发白，哑声低喃：
“这……不是游戏了……”
“她才多大啊……她根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弹幕如同雪崩一般轰然刷屏：
【米莎……回不来了……】
【她把弟弟的愧疚扛在肩上，把自己的命送了出去】
【没有人来得及原谅她，她自己也没原谅自己】
【碎骨死了，米莎也死了，只留下一个空壳】
【陈的刀是对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晨兔整个人抱住了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不是一个反派的死亡，不是一个剧情节点的落幕，而是两个孩子的终结。
他们曾经也只是姐弟，也曾笑着在雪地里追逐，也曾害怕过矿石病，也曾在风雪中祈祷能有个温暖的明天。
可这个世界不给他们温柔。
给他们的，是面具、是枪、是爆炸声和烈火中熄灭的童年。
【碎骨用愤怒活了下来，米莎用愧疚死去了】
【一对兄妹，一个烧成了火焰，一个化作了灰烬】
【他们没有结局，因为这就是感染者的日常】
晨兔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抬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哭腔：
“这个世界真的好残忍啊。”
“他们只是……想活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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