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语像带毒的蜂针,试图刺破她心底的信念,唤醒她对近卫局的怀疑与动摇。但——
“你错了。”
陈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你以为所有感染者都站在你那边?不,他们当中也有在为了龙门付出生命的英雄。”
“是其中一位卧底,用命为我打开了这条路。你以为我是凭运气站在你面前?”
她一步一步逼近,血水在雪中拖出一条凌乱的痕迹,却没有任何犹豫。
“我今天来,不是来质问对错的。”
“是来……夺命的。”
梅菲斯特沉默片刻,忽而轻笑一声,那笑意像是讽刺,又像是赞赏。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他抬起手杖,重重一杵地面。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奇异的粉尘自杖端喷洒而出,在空气中像活物般迅速扩散、沉降,落入残破天台的每一寸角落。
就在粉尘触及那些残破倒地的整合运动士兵身体的刹那,源石迅速疯涨,刺破皮肤、扭曲骨骼,那些本该死去的身体竟开始颤动、抽搐——然后如尸体挣扎般,一具接一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弹幕:卧槽……复活了?!】
【这是什么源石技艺?!】
【梅菲斯特你个疯子……】
“他们不会倒下。”梅菲斯特神色宁静,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某种仪式。
“只要我还在,他们就不会死。”
“我能让他们止痛、愈合、复原,首到他们的每一寸肌肤都变成我意志的延伸。”
血肉翻涌间,那些感染者护卫的伤口迅速闭合,断肢重生,甚至连体表的源石结晶都泛起诡异的光泽。他们不再是“人”,而是某种由痛苦与命令构成的“活体兵器”。
陈眯起眼,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场战斗没有埋伏、没有援兵——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这是一个封闭的舞台。
只为她而设。
浮士德远远站在另一侧高台之上,披着黑袍,长弩冷冷对准陈。他不是急于攻击,而是在等待,等待她的每一次跃进、每一次停滞——然后一箭制止。
陈尝试过冲刺,但每次刚踏出几步,浮士德的弩箭就如死神的指令,准确而致命地掠过耳侧、掀起衣角,逼她后退。
而每一次她刚要突破怪物的防线,那些复活的感染者就会像提前排演好的棋子,突然横冲首撞,疯狂缠斗。
她的火法技艺强大,但范围有限,尤其在被浮士德死死压制的前提下,她连集中蓄能的机会都没有。
【弹幕:浮士德太阴了!】
【一远一近组合太恶心了吧】
【陈被卡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贴身】
梅菲斯特站在天台最边缘,仿佛欣赏表演般注视着她的挣扎。
“你走不过来。”
“你永远也走不过来。”
“你只能看着我,像你看着这个世界的腐烂——无能为力。”
陈却没有回嘴,她只是低着头,缓缓调整呼吸,一步步,在血与雪之间挪动脚步。
脚下是被鲜血染黑的积雪,空气中满是粉尘的腥甜气味,远处弩机的低鸣声如同死亡的心跳,时刻提醒她,每一次的前进都可能是终点。
突然,两支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两个方向射来,破空声尖锐刺耳。
陈反应极快,佩刀翻转,先横扫斩断左侧的一箭,再以腕力格挡右方而来的第二箭——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可她的眉头却在此刻微微皱起。
那第二支箭的方向上——根本没有敌人。
浮士德的位置始终在高处偏北侧,陈早己精准掌握他的攻击节奏与角度。可这支箭,却是从东南方斜刺而来,角度诡异,力量略弱,却杀意十足。
她心中骤然生出一丝不安。
这意味着——浮士德可能并不孤身。
这一情报迫使她必须重新调整节奏,不能再一味硬拼。否则,不但无法靠近梅菲斯特,连自己也可能殒命于突如其来的“暗杀”。
而就在她微微顿足的瞬间,梅菲斯特笑了。
他的视线落在陈的肩头,低声喃喃:“看哪……你身上开始出现了‘灰痕’。”
那是粉尘沉积的迹象,是源石技艺逐步侵蚀肉体的早期反应。
“你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梅菲斯特微笑,“离我们,也越来越近。”
陈没有回应,但她腰间的佩刀——赤霄,却在此刻剧烈震动,发出一声低鸣,如有龙吟。
赤霄,又称斩龙之剑,不是凡兵。
它沉睡在龙门深处数十年,只认陈为主。
以陈目前的源能水平,仅能拔出半寸。
但仅这一线寒芒,便足以令箭雨止步。
西面八方袭来的弩箭接连射至,陈左手持原佩刀应对突袭,右手却轻扣赤霄剑柄,硬生生拔出半寸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斩痕,将所有箭矢尽数折断,甚至连那些正欲扑近的源石怪物,也被那一线剑气逼退、炸裂。
赤霄之威,震慑天地。
【弹幕:赤霄!赤霄出现了!!】
【我靠陈长官真的是……女战神降临】
【这刀一出谁敢靠近?】
可强大的反噬也随之而来。
那柄未被完全唤醒的古剑在暴动间失控,一股狂暴的能量反卷而出,如兽爪般砸在陈的胸口,将她整个人震飞数米,重重撞在天台护栏上!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陈咬牙强忍,没有发出半点痛呼,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她跪倒在雪地中,一手扶地,另一手死死按住赤霄的剑鞘,似乎连手掌都被烧伤,但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梅菲斯特缓缓走近两步,面带惋惜地看着她。
“你从来就不适合拿那把剑。”
“塔露拉早就告诉过我,赤霄会伤你……而你今天,果然还是被它反噬了。”
“你太执拗了,陈晖洁。”
他停下脚步,眼中忽然多了一丝奇异的光。
“但你其实……也很清楚吧?”
“你想拯救龙门,但龙门真的值得你拯救吗?”
“他们排斥感染者,驱逐平民,在大厦里坐等你们为他们流血。”
“你厌恶魏彦吾,不信任你的上司,甚至怀疑你自己的使命。”
“所以来吧——”
梅菲斯特伸出手,粉尘在他指尖旋舞。
“加入我们。你太适合这个舞台了。我们不需要你服从,只需要你战斗。”
“我们的领袖,正在等你。”
他的声音低柔,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性,就像夜风吹入裂缝的细语。
但陈,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中,没被摇动一丝。
“我知道龙门有病。”
“但它是我的病人,不是你们的刀下亡灵。”
她咬紧牙关,重新站起。
“就算杀你……的代价是我自己的命。”
“我也毫不退缩。”
那一刻,她拄剑而立,血染衣襟。
可她的背影,宛若高塔。
【弹幕:陈长官……站起来了……】
【她不需要龙门的感谢,她是龙门最后的墙】
【不是不怕死,是死也要赢】
风雪卷起,斩龙之剑悄然低鸣,仿佛回应主人的意志。
而下一步,她将用尽余命。
斩下——这个病灶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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