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将心思投入到波澜壮阔的造反事业中时,却有另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那高大厚重的城门在不知何时己经悄然开启,一顶华贵的轿子正从城中出来,缓缓的走向难民所在地。
赵江不懂是怎么回事,可这些难民懂,大量的难民争先恐后的奔上前去,举着自己的孩子,“大人,大人看看我的孩子吧,他吃得很少的,一个馍馍就行,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的,大人,求求您了,带他走吧……”
“大人看看我的,他也……”
难民们高高举着自己的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其中还掺杂着小孩子的哭喊和轿夫的喝骂,偶有小孩子被挑中了,便从轿子的布帘中扔出来一个小布袋,卖掉了自己孩子的父母捡起布袋,像是捂着宝贝一样飞快的逃走。
赵江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这便是乱世吗?卖掉孩子的父母中,既有生活不下去,想为孩子找一个富贵人家的,也有单纯的只为自己填饱肚子的。
但无论如何,人在此时己是明晃晃的货物了,只需半袋杂粮,即可随意挑选。迅哥儿有句话说得好,倘若有人打断了你的腿,再递给你一根拐杖,你反倒要谢谢他。
说得正是这种情况。
赵江不敢想,如果他没有系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皮包骨的难民,他能活多久?来时道路上成堆的尸骨己经告诉了他答案。
既然他己经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那么他要改变的,绝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命运,而是这天下千千万人的命运。
“不,不要,我不去,爷爷,不要卖掉我!”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赵江循声望去,竟是昨日最先被那壮汉索要米粥的小女孩。
此刻的她正死死的抓着一个老人,那跟随着轿子的仆从正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扯,另有一个和她极为相似年龄却小上几分的女孩正被其他的仆从反剪双手抓住,她同样正在剧烈的挣扎中,“放开我,姐姐!”
“不要,咳咳咳,不,我不卖,各位贵人,放过我孙女吧,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咳咳咳……”靠坐在墙角的老人面上难掩焦急和苦涩,可是以他现在的状态,话说得急了些,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又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和两个年轻人来拉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拉扯着小女孩的仆从,“放开我妹妹。”那仆从一愣,目光转到了一副流民打扮浑身没二两肉的赵江身上。
这副模样说是她哥哥倒是一点违和都没有,不过未免有些太嚣张了吧,仆从心中暗想,对于赵江制止了他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心头冷笑一声,就想挣开赵江的控制,和他好好讲讲“道理”。只是一用力,赵江却是纹丝不动。仆从心头诧异,流民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此时那个小女孩也反应了过来,趁其不备挣脱了控制,躲到了赵江的身后,指着另一个更小些的女孩子说道:“哥哥,救救妹妹。”
那个控制着更小的女孩的仆从被这么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汇聚到了他身上,让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的目光在周围游移了一圈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桥子里的人,旁边的管事立刻做出了反应,示意先放开。
小女孩一脱离控制,立刻跑到了赵江身边,躲到她姐姐后面。“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非要让这两小女娃跟着你们吃苦受罪,那也罢了,可知浪费了我们大人的一片好心,是多大的罪过。乡野村夫,不识礼数。”那管事的开口,三言两语倒打一耙,反倒成了赵江的不是了。
随着周围关注的目光越来越多,那管事的也不再纠缠,一挥手带着仆从走了,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赵江不识好歹了。
赵江也没太在意,人保下了就行,哪里还管得了他们态度如何。
“谢谢,谢谢这位小兄弟,多亏了你,才没让我孙女……咳咳咳。”那些人一走,靠坐在墙角的老人连忙向赵江道谢,“谢谢哥哥。”身后的两个小女孩也异口同声的道谢。
“没事。”赵江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我也不过是尽我所能。”
“小哥是从哪里来的?”老人又问。
“楚地。”赵江答道。
“连那里也不太平了吗?”老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晓。我原是出来走商的,自湖广入两浙,路遇乱匪,仓促之下跳河逃生,待到我醒来,所有物件都己失散了,无奈只能一路流离至此。”赵江把自己编造的身世说出来,反正现在流民这么多,也无从查证了。
“原来是这样。”老人若有所思,“既是如此,小兄弟,我有一事恳求。”老人面露凄苦之色,目光转向那两个小女孩,“我本是随州人士,亦是以商为生,家中原有两座酒楼,生意也过得去,不说是家财万贯,可也是吃喝不愁。”
“哪知道,这天下越发不太平起来,先是梁山水匪称霸一方,后又有江浙一带生乱,这朝廷却是不闻不问,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下我这一把老骨头和这两个女娃娃了。”
“小兄弟,你如今也是孤身一人,能不能请你把她们收作妹妹,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赵江苦笑,“老先生,诚如你所言,我孤身一人尚且流离失所,终日饿着肚皮,她们做了我的妹子,我又从哪里找来粮食养活她们呢?”
老人再度咳嗽起来,而后却是笑了起来,“放心,放心,我这一把老骨头虽是要进那地府黄泉了,但这么多年,倒也有些积蓄,你若应了,我也就放心了,自是不必你来为难。”
赵江也听明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老人肯定还有一些财物,这是要赵江认下这两个妹妹才肯给他。
“既是如此,你们愿意做我妹妹吗?”赵江话音未落,大一点的那个女孩像是早就等着这话了,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抱住赵江,脆生生的喊道:“哥哥。”
另一个妹妹也跟着喊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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