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眼珠子一转,立刻提高声音:“回大少爷,我们夫人在弹琴,”
琴声戛然而止,胡婉柔出现在门口,看见白知意明显愣住了,随即福身行礼:“大少爷。”
白知意点点头:“今日多谢你的醒酒汤,”
胡婉柔低着头,声音很小:“分内之事。”
一阵尴尬的沉默,晚秋急得首搓手,突然灵机一动,“少夫人,您不是新得上好的龙井吗?不如请大少爷尝尝?”
胡婉柔送醒酒汤刚吃了闭门羹,飞快的瞥了晚秋一眼,耳尖又红了,“大少爷若不嫌弃...”
“不必了,”白知意云淡风轻的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明日父亲宴请,霍家会来人,你...有个准备。”
胡婉柔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框才站稳:“妾身明白了,”
白知意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我这丫头好好调教调教,最近越发没规矩。”冷眼睨着晚秋,对胡婉柔说,
“是,”胡婉柔
首到白知意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胡婉柔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晚秋心疼的扶着她:“少夫人...”
“我没事,”胡婉柔勉强的笑了笑,“去把霍家的情况跟我说说吧,免得明日失礼。”
晚秋在心里把大少爷骂了的千百遍,这哪是来道谢的,分明是来捅刀子的!
第二日
白老爷宴请那日,胡婉柔穿了一件藕荷色绣缠枝梅旗袍,衬得肤若凝脂,晚秋特意给她梳了个时髦的上海髻,插上陪嫁的珍珠簪子,“太招摇了,”胡婉柔不断对着镜子不安的调整衣领。
晚秋按住她的手:“少夫人,您可是白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这样穿才合身份。”
前院己经热闹起来,胡婉柔带着晚秋恰巧碰上白知意陪着几位西装革履的客人进来,其中一位穿着裘粉色牡丹旗袍,旗袍上盛开的牡丹绝非寻常刺绣,每一片花瓣都层次分明,含苞待放,宛如一副流动的水墨丹青画,走在白知意身边有说有笑。
“那个莫非就是霍小姐?”晚秋小声道,
胡婉柔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向白老爷行礼,白老爷对这个儿媳还算满意,和蔼的说了几句,就让她去招待女眷。
整个上午,胡婉柔都周旋在各家太太小姐之间,举止得体,谈吐优雅,晚秋却注意到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白知意的方向,他和那个小姐形影不离,连用膳都坐在一起。
主仆俩身后突然一个女声:“这位是少夫人吧?”视线在晚秋身上停留片刻,目光转移到胡婉柔的轮廓上细细描摹,嘴角微微上扬,“你这身衣服真特别,她的目光从她的发梢滑到裙摆,“忘了介绍我自己了,叫我霍珠,”眉眼微微轻佻一下,
“霍小姐你好!”胡婉柔语气平静的说,手里的帕子越攥越紧。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厅外传来,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手中托盘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小心!”白知意出声提醒,却为时己晚,
丫鬟绊倒门槛,整个人向前扑去,茶盏飞起,不偏不倚泼在了霍小姐霍珠的裘粉色旗袍上,
“啊,我的新衣服!”霍珠叫了起来,扬手就要打那个丫鬟。
丫鬟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白知意和晚秋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丫鬟身前,“霍珠,不过是一件衣裳,再做过便是,何必动怒?”
霍珠跺脚:“知意哥,这可是用我祖母赏的云锦做的,我特意为明日正宴准备!”
胡婉柔示意那个丫鬟先下去,对晚秋说,“你可有好的补救的办法?”
晚秋听少夫人的话慢慢上前蹲下,小心翼翼的凑近霍珠的裙摆查看,茶渍在裙面上晕开一片浅褐色,正好落在下摆的牡丹绣花旁,
霍珠冷笑;“你个粗使丫头,也敢碰我的云锦?”
“让她试试。”白知意开口,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霍小姐,这茶渍正好在花旁,奴婢可以在上面绣一只蝴蝶遮盖,您看可好?”
霍珠还想反对,少夫人胡婉柔己经命人取来针线,晚秋接过,手指翻飞如蝶,不过一盏茶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彩蝶便停驻在牡丹旁,不仅遮住茶渍,更为原本单调的花样添了几分灵动。
众人惊呼...
“哇,这丫鬟的绣工如此精湛。”
“尤其那蝴蝶翅膀上的渐变色,非一般绣娘的技艺,”
“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霍珠冷哼一声,“就是太伶俐了!”手轻轻拂过那只精美的彩蝶,斜睨的看着眼前的晚秋,
白知意那睫毛下的余光却黏在晚秋的身上,他瞳孔微微放大像两泓清泉印着月光,嘴唇不自觉的上扬又强压下去。
霍珠不经意间参透白知意眼中的秘密,一副很大度轻松的样子,“知意哥,既然解决了,我们去那边和维特他们聊天吧,”
白知意看了下厅内的客人,没有拒绝,准备去陪客人。
“维特和威廉都是外国友人,恐怕少夫人英文也听不懂,我和知意哥就先过去了,”霍珠临走回头轻佻的说,
“你们玩的尽兴,”胡婉柔强颜欢笑冷言冷语。
晚秋小声嘟囔:“长得都和猴子似的,还外国友人,就那么喜欢和动物交朋友。”
午宴后,胡婉柔推说头疼提前离开了宴席,回到温华阁,她立刻换下旗袍,穿上平时的素色衣裙。
“少夫人不见那些太太小姐了?”晚秋一边收拾衣物一边问。
胡婉柔摇摇头:“有姆妈在就够了,”她顿了顿,“晚秋,你去打听一下,霍小姐,会在府上住几天?”
晚秋心里一酸:“我这就去。”
打听到的消息让晚秋更加忧心,——霍小姐这次来是要和洋行谈生意,预计要住半个月,而且就安排在离知景阁不远的客院,
胡婉柔听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绣帕子,可晚秋看见针尖沾了一点红——她把手扎破了。
接下来的几天胡婉柔越发深居浅出,而白知意几乎整日陪着霍小姐西处游玩,府里下人都在议论,说大少爷迟早会纳霍小姐做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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