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忧也看得呆愣当场，心中满是震憾。她未曾想过，平日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古人曼妙舞姿，竟真真切切地在眼前呈现。
她暗自思忖，这得经过多少日夜的苦练，吃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苦头，才能练就这般炉火纯青的舞技？
顾婉倾容貌昳丽，身段婀娜，再配上这翩若惊鸿的舞姿，要是置身现代，那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顶级明星大咖啊。
她微微转头，看向顾知修，只见他意兴阑珊，目光游离着，似被这喧闹的场景隔绝在外。
季无忧心中暗忖，这次顾世子倒是听话得很，说要对陆婉倾视而不见，还真的做到了，生生错过了这足以令人惊艳的舞姿。
沈霖静静坐在席上，目光如寒星，落在陆婉倾看向顾知修的方向。
那一眼，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入他的心间。
他握杯的指节泛白，片刻后，才强自镇定，缓缓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起身朗声说道：“听闻顾世子在琴艺上造诣不凡，今日盛会，不知能否请顾世子抚琴一曲，让我等一饱耳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当初顾知修在宫中伴读时，教习琴艺的太傅被他气得不轻。
老人家气到浑身发抖、山羊胡乱颤是常有的事，戒尺都摔断了三根。
顾知修不擅琴艺的名声，早就传遍了这皇城内外。沈霖又岂会不知？
顾知修面色一沉，没好气地开口：“沈世子何处听闻我爱琴？你刚不是还听闻我不通诗词吗？我说沈世子怎地就听闻我那么多事？就对我如此上心？！”
季无忧起初听沈霖这么说，还以为顾知修真的会弹琴，差点就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可又听到顾知修的这番话，她心中不禁再次感叹：这顾小世子的性情，真的是一个字：绝！
但，也让人有点爽……
沈霖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尴尬。
顾知修停顿了一下，话音一转：“也罢，耳听为虚，我当你听错了。我不会弹琴，但沈世子若真想听，便让我的侍从代劳罢。”
“擎王府的侍从竟会弹琴？那朕得好好听听了。”皇帝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含笑说道。
季无忧闻言，心里也泛起好奇，竟不知她此刻在擎王府的同事之中，还藏着会弹琴的能人。
能让顾知修在这种场合出手炫耀的，那琴技肯定不一般！
季无忧睁大眼睛，眼底闪着准备看热闹的光芒。刚想抬眼环顾，瞧瞧是哪位深藏不露的侍从，却感到顾知修轻轻碰了碰她。
季无忧抬眸，这才惊觉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是？
“去，弹一曲，让沈世子领略领略。”顾知修眉眼含笑，语气笃定。
季无忧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声音都带着颤：“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快去，别让沈世子久等。”顾知修催促得理所当然。
季无忧瞥了瞥西周众人的目光，又看向摆在中间那架古朴的七弦琴，琴身泛着温润光泽，可在她眼里却像个催命符。
她一边慢吞吞地向琴走去，一边咬着牙在心底暗自腹诽：麻了，顾知修你个老六，你他妈脑子进水了？都不问问我会不会弹琴？还他妈谜之自信！
等季无忧挪到琴前，目光瞬间被那架古朴的琴攫住。
这琴历经岁月，纹理间似藏着无数事故，静静诉说着往昔风华。
她伸出手，指尖轻触琴身，眼中满是惊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文物啊，我能亲手摸到的文物。
只是一个棘手问题摆在面前——弹什么？！
她回忆起小学兴趣班那短短一学期的学琴时光，如今岁月流转，她哪里还记得起。
唯一印象深刻些的，是《白龙马》，可也只记得开头几句，‘一走就是几万里’之后的音调，她忘了……
季无忧在琴枯坐良久，最后咬咬牙，下定决心弹《沧海一声笑》。
这曲子她虽然没在古琴上试过，却在KTV里唱到烂熟，从起调到收尾，每个音符都像刻在脑子里。况且它简洁大气，篇幅又短，对眼下抓瞎的她来说，是最稳妥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季无忧刚要抬手落指。上方忽飘来道温文尔雅的声音，像春日微风，轻柔又清晰： “不如我与擎王府的这小侍从和一曲吧。”
他声音清朗，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从容。
众人听闻，纷纷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季无忧也愣住了，手指停在半空，心满懵然：“这谁呀，救命稻草来得也太突然！”。
皇上倒是龙颜大悦，笑着说道：“好！难得太子有此雅兴，朕倒要看看，这合奏能生出怎样的妙境！”
话音刚落，现场气氛陡然升温，众人原本的好奇都因这提议化作期待的火苗，噼里啪啦往上蹿。
太子？
季无忧抬眸望去——只见他玄衣玉带，腰间玉带束得一丝不苟，衬得身姿愈发修长挺拔。眉梢眼角柒着霁月光风，周身萦绕着如玉般温文尔雅的气质，叫人瞧着便觉舒畅。
太子从容接过亲信递过来的玉箫，玉箫温润洁白，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举手投足间，透出天然的从容，尽显皇家贵胄的风范，一举一动既恪守着宫迁礼仪的规范，又透出一种诗意栖居的风雅，仿佛天生便带着这般气度。
季无忧忙起身，语速带着慌：“我弹的曲子是家乡的小曲，恐怕……”
她话音还飘着，太子己轻轻一笑，清润声音打断：“无妨，你尽管弹便是，我自会跟上。”
太子笑容和煦，如春日暖阳，驱散了季无忧心底的一丝紧张。
季无忧定了定神，端坐于琴前，素手轻落，琴音潺潺流出。
她心无旁骛，指尖在琴弦上略带生硬地跳跃，但每个音符都倾注着她的专注。
当弹到第二句时，她嘴角微微上扬，己找到些许感觉。
季无忧指尖流转，琴音行至第三句时，太子的箫声应和而起。
那箫声似春日柳梢滑落的清风，悠悠扬扬，与琴音缠绕交融。
季无忧心中一动，忽地想起，这曲子最初的版本似乎便是琴箫合鸣的古调，今日这般情景，当真是——太巧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太子此前应从未听过此曲，却能循着她琴音的脉络、手指起落的韵律，将箫声嵌得严丝合缝。
箫声与琴声，或如高峰坠石的激昂，或似溪流漫滩的舒缓，一唱一合间，竟像携手合奏过千百回的老友，默契得叫人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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