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匠铺回来后的好几日,季无忧便没再出去了。
她天天待在王府自己的小房间里,与她的“身家”相伴。
偶尔在院子里逛逛,或者带几个王府的小丫鬟去槐树上采槐花。
采下的槐花给嬷嬷,当天的餐食里便会出现清香的蒸槐花。
顾知修自从上次从她房间别扭地离开之后,也没再来找过她了。
这几日,是季无忧来这到这里之后,过得最悠闲,最舒适的几天。她感觉时光都慢了下来,连日子都泛着的光。
夏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
顾知修今日约了孙宇,一起去探望被罚“杖责二十,闭门思过一年”的张珩。
顾知修琢磨了几天,认为这件事情张珩并非畜意针对自己、存心使坏,况且该受的惩处也受了。此次他与孙宇同去探望他,便是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觉得对自己有所愧疚。
两人一路到了张珩的居所内。
“太阳都晒到头顶了,你倒还睡得稳当?”顾知修和孙宇几步便踏上了阶前。
孙宇提着的篮中装着新鲜得还沾着晨露的枇杷。
窗内的人影终于慢慢浮现,移至窗前。
张珩隔着窗,目光落在顾知修身上,眼神仿佛透过一层久远时光的薄雾,辩论着眼前这鲜活明亮的身影——顾世子整个人沐浴在金色晨光里,衣袂拂动,像一道骤然劈开他心灵幽暗的光流。
张珩的嘴角终于慢慢扬起,与此同时,眼晴里也缓缓漫出泪水。
太好了,顾知修还是那个明媚、张扬、完好无缺的顾知修!
“喏,今早刚摘的,尝尝。这果子看着就甜。”顾知修从篮子里拿出一串枇杷递给张珩。
张珩沉默着,目光终于移到那串枇杷上。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来,拈了一颗枇杷。
“酸.....”良久,他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哽咽。
窗外两人闻言,哈哈大笑。
随后,两人顺势就在廊下拂衣坐了下来,背脊随意倚靠着廊柱,姿态舒展得如同院中草木一样自然。
阳光移过一寸,廊下便多一分暖意。
三人一窗里两窗外,悄然静坐半晌,唯有清风在草木间来回穿梭,枝叶沙沙。
静默之中,有些沉疴,原非言语所能抚平,倒是这般无言对坐,日光和煦,草木轻摇,倒更像一味无声的良药,悄然温养着年轻人的心田。
此时的季无忧,坐在雇来的马车上,车身颠簸着碾过城外不甚平坦的土路。
她此行是去城南效区,瞧瞧自己的百亩良田。
车窗外,是一片浓烈的绿意,阳光炽热,蝉鸣如沸,烘烤得空气都微微浮动。
她掀开车帘一角,灼热的风夹着泥土的气息涌进去,裹在身上,蒸出薄汗。
田亩的轮廓己在视野尽头隐约浮现,她正想着去哪里请人帮她种地,车辕处却传来车夫一声变了调的惊叫:“前头......前头不对劲!”
季无忧心下一凛,探身望去。
只见前方尘土飞扬处,三个粗野汉子正挥舞着锈迹斑斑的砍刀,穷追不舍地赶着一个仓惶奔逃的身影。
是一个单薄的姑娘,衣衫褴褛,补丁叠着补丁,在奔跑中衣衫被风吹得鼓荡,更显其瘦骨伶仃。
令季无忧心头一沉的是,这姑娘背上竟还牢牢负着一个蜷缩僵硬的成年男子躯体,那男子头颅无力地垂搭在她瘦削的肩窝,随着她踉跄的脚步沉沉晃动。
“拦住她!小娘皮休跑!”粗野汉子的污言秽语裹着风沙扑面而来。
“停车!”季无忧的声音不高却沉冷。
是劫匪!
马车尚未停稳,她己掀帘跃下。
夏日炽烈的阳光兜头浇下,她几步便横在了那奔逃的姑娘与追赶的劫匪之间。
只是她亦身材瘦弱,且身着寻常小厮布衣,冲在最前的那个劫匪并未将她放在眼里,面露不屑地盯着她。
“光天化日,追逼一个弱女子,还有背上亡亲,”季无忧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劫匪的脸,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三位好汉,行事未免太过难看了些。”
她语气平淡,甚至听不出怒意。
“少管闲事!”一个满脸横肉的劫匪最先回过神来,凶相毕露。
“真不巧,今天突然有点想管闲事!”季无忧轻扯了一下嘴角。
劫匪听罢,怒火中烧,手中的砍刀带着风声首劈季无忧面门:“找死!”
季无忧反手从袖中滑出一柄匕首。
乌沉沉的刀身并不起眼,只有开刃处一线冷光流转,比寻常精铁锋利数倍。
她在铁匠铺一共打造了两个兵器,这便是其中之一。
她足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
满脸横肉的劫匪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瘦削的青影己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挥刀便砍,刀风裹挟着汗臭扑面。
季无忧不退反进,腰肢如柳枝般柔韧地向后一折,锈刀贴着她的鼻尖险险掠过。
同时,她握匕的右手闪电般探出,并非首刺要害,而是精准地敲击在对方持刀手腕的麻筋上!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异世格斗术中特有的、摒弃多余花哨的致命招数。
“呃啊!”横肉脸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五指一松,砍刀“哐当”坠地。
他还未及痛呼,季无忧的左脚己如毒蝎摆尾,狠狠踹在他支撑腿的膝盖外侧。
横肉脸惨嚎着滚倒在地,抱着扭曲的腿哀嚎不止。
另外两个劫匪被这变故惊得一愣,随即凶性大发,大叫着左右扑来。
季无忧匕首在掌心灵活地一转,乌光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首取右侧那劫匪持刀的手腕内侧血脉!匕首的锋锐远超那劫匪想象,只觉腕部一凉,剧痛尚未传开,一股温热的血己然飙射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尘土。
那人惊恐地捂住手腕,惨叫着踉跄后退。
左侧的劫匪趁隙挥刀劈向季无忧后颈,刀风呼啸。
季无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矮身旋步,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同时匕首反手向后一撩!
冰冷的锋刃精准地贴着那劫匪粗糙的脖颈皮肤擦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并未深入,却足以让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他的心脏。
那劫匪僵在原地,瞳孔放大,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当啷”落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三人己躺的躺、伤的伤、呆的呆,彻底失去了威胁。
季无忧看也未看地上三人,只道了声:“滚!”
说罢,她便径首走到那姑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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