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修说罢,不等王妃回应,便大步迈了出去。
王兰芝忙起身,慌慌张张地向王妃道了谢,便跟在顾世子身后出了门,脚步有些踉跄。
顾王妃反应过来后,想到顾知修的性子,生怕又闯出祸端,忙叫管家:“快安排个人,跟在修儿后头,看着别再让他出乱子!”
……
两个时辰后,擎王府。
突然,一阵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甚至带着滔天怨毒的哭嚎声,如同鬼哭狼嚎般由远及近,再次打破了王府的宁静!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要给我做主啊!没法活了啊——!世子爷他……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只见王兰芝去而复返!
她不再是两个时辰前那副刻意显摆的富态模样,此刻的她钗环歪斜,精心描画的妆容被眼泪和汗水糊成一团,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活像戏台上的丑角。
那身昂贵的绛紫色织锦缎褙子上沾满了尘土,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撕裂,显然是一路连滚带爬或是与人拉扯过。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花厅,这一次,她是真的崩溃了,哭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再无半分之前的虚假和算计。
“王妃娘娘!您可得管管世子爷啊!”王兰芝扑到王妃脚边,死死抱住王妃的腿,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王妃一个趔趄,差点被她带倒。
旁边的丫鬟婆子惊呼着上前想拉开她,却被她疯狂地甩开。
“怎么回事?!你又发什么疯?!”王妃又惊又怒,厉声呵斥,被王兰芝身上浓烈的汗味、尘土味和残留的劣质脂粉味熏得首皱眉。
“世子爷!是世子爷啊!”王兰芝抬起那张糊成一团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怨毒和难以置信,声音尖利得让人觉得耳朵嗡鸣,“世子爷说要去救明宣,我……我眼巴巴跟在他屁股后面,以为事情有了回转!结果……结果……”
她像是想起了极其恐怖的一幕,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极度的绝望和控诉:“结果世子爷一进衙门!根本没看我们明宣一眼!他看到那告状的穷鬼一家,话都没说首接就翻脸了!他……在衙门,指着我家明宣的鼻子,说他……说他‘当街调戏民女,证据确凿,行为恶劣’!还……还说什么‘律法森严,岂容尔等仗势欺人’?!”
王兰芝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他不但不让放人!他还……他还让人把明宣关起来!说……说之前判轻了!要……要加倍地罚!以儆效尤!我的天爷啊!明宣他……他哪里受得了啊!这……这出来人不就废了吗?那王家的亲事……肯定彻底黄了!我们江家……的脸面……彻底丢光了啊!呜呜呜……”
王兰芝捶打着地面,状若疯癫:“王妃娘娘!世子爷他……他不是去救人的!他是去落井下石、把我们往死里逼的啊!他……他怎么能这样?!我可是您的亲戚啊!他怎么能帮着外人,往死里整自己人?!这……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您要给我做主!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不然……不然我就吊死在王府门口!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擎王府是怎么逼死亲戚的!”
花厅内,王兰芝的哭嚎还在持续,如同魔音穿脑,将王府的体面撕扯得粉碎。
这时,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己经逆着光,出现在了花厅门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死死抱着王妃腿、涕泪横流、状若疯妇的王兰芝身上。
顾知修缓步走进来,停在王兰芝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看蝼蚁般的漠然。
“谁跟你是亲戚?!”他唇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近乎嘲讽的弧度。
王兰芝张着嘴,却像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知修的目光扫过她那张糊满涕泪、惊惧交加的脸,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不是要吊死在王府门口吗?”他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管家,去库房找根结实点的绳子给她。要上好的麻绳,别让她吊到一半摔下来,怪我们王府招待不周。”
说罢,又朝外头看了看,意兴阑珊地补了句:“现在吊死,天黑前还来得及把尸首处理了。”
“!!!”王兰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顾知修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了愤怒中带着疑惑的王妃,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极其认真的语气:“母亲,这等刁民,擅闯王府,污蔑世子,咆哮主母,按律……该如何处置?”
他顿了顿,没等王妃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儿子觉得,单凭她方才在衙门口妄图攀附王府、干扰公务的举动,再闹下去……关她儿子加一倍的时间,怕是不够。不如,再加一倍?三倍刑期,您看如何?也好让大家都知道,仗着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 ‘亲戚’名头就想为所欲为,在我们擎王府这里,行不通!”
“三……三倍?!”刘氏彻底在地,面无人色,连哭都忘了。
顾知修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回她身上。
他微微垂目,声音吊儿郎当,却清晰地钻进刘氏耳中:“还有,本世子提醒你。若是让我知道,有谁敢跑到我外祖母那儿,或者任何与王府沾亲带故的人面前,胡说八道,搬弄是非……你那个在牢里的宝贝儿子……本世子保证,他出来的时候,少条胳膊,缺条腿,都是有可能的。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听明白了!世子爷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刘氏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抱着王妃腿的手,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民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民妇这就滚!这就滚!再也不敢来打扰王府了!求世子爷开恩!求世子爷放过明宣!求求您了!”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哭嚎撒泼,瞬间变成了卑微到尘埃里的、带着哭腔的求饶。
那副镶金边的富态身躯,此刻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快步走出了擎王府。
花厅内瞬间寂静。
顾王妃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不对劲,于是开口询问:“修儿……”
顾知修垂眸,墨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入阴影,他抬手轻揉眉心,声音里透着疲惫:“母亲,儿子累了,回房休息了。”
说罢,便离开了花厅。
顾王妃望着空荡荡的门,怔在原地,今天可真是……
夕阳熔金,将城南的巷道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
季无忧和春茵并肩走在回家的青石板路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两人手里拿着今天在街上买来的物件,是为季无忧搬回来住准备的物件。
空气中弥漫着家家户户飘出的晚饭香气,混合着晚风送来的草木清气,一派安宁祥和。
春茵眉眼弯弯,脸颊因为兴奋和夕阳的映照而红扑扑的,散发着轻快愉悦的气息。
季无忧侧头问道:“被人当街调戏了还能乐成这样?”
“姑娘!”春茵的声音清脆又带着点小激动,“我是……我是为我自己开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浊气都呼出去,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极其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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