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城南小院前,季无忧掀帘下车时,晨光正好漫过青瓦屋檐,将小院门前的石阶照得温润发亮。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着春茵早起煮粥的米香。
推门而入,春茵正端着木盆从灶房出来,一见她便惊呼出声:“姑娘!”
木盆哐当落地,水溅湿了裙角也顾不上,三步并作两作冲过来扶住她:“姑娘,这伤……”
话音未落,眼泪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都过去了。”季无忧觉得自己竟然说出一种‘轻舟己过万重山’的美好感觉。
接着她便被春茵不由分说的按在了藤椅上。
这段时间赚来的银钱,她早己谋划妥当。一大部分被稳妥地存起,余下的小部分,仔细装好,吩咐春茵搬进屋内,与户籍一道妥善藏好——那是她们生活的底气,是风雨欲来时的“伞”,以备不时之需。
晚间,小院里一片温馨。
她同春茵、金伯,像寻常人家的家人一般,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
两人因为季无忧搬回来同住,开心与激动之色溢于眼底,藏不住的踏实与安心。
这股温馨劲儿,仿佛能把岁月都泡得柔软。
饭后,季无忧坐在院子里傻笑。
夏末的晚风穿过枝叶,带来沙沙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草木的清香。
巷子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邻家归人的低语,更衬得小院的宁静,恍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她抬头,透过槐树茂密的枝叶缝隙,看皎洁的月光倾洒,看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忽然想起了今早顾今知修的眼睛。
不过一日之隔,早上的喧嚣与此刻的静谧,让她觉出恍如隔世的滋味。
她坐在这远离京城中心的城南小院里,脚下有坚实的土地,头顶有清朗的夜空,大门上挂着那把象征着真正自由的、冰冷的黄铜钥匙。
喧嚣被厚重的城墙和幽深的巷子隔开,只剩下风吹树叶、虫鸣唧唧,以及她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接下来的几日,季无忧则是——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
她在小院里彻底放纵了自己。
晨光爬上窗棂时,她还在锦被里蜷成一只餍足的猫,任由阳光在脸上描摹金边。
春茵探头瞧见,摇摇头轻手轻脚退出去,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也不急着梳洗,披散着长发、跛着一只脚、趿拉布鞋去灶房,揭开笼屉摸两个还温着的荠菜包子,倚着门框慢慢啃。馅料里掺了春茵特调的虾米碎,鲜得她眯起眼,脚趾在鞋里快活地蜷了蜷。
午后最是惬意。
她抱了软枕歪在廊下竹榻上,看院角那株细细的歪脖子枣树在风里摇晃,那是春茵刚种的。
春茵坐在旁边绣帕子,时不时往她嘴里塞一块蜜渍梅子。
甜酸滋味在舌尖化开时,她满足地叹口气,把脸埋进晒得蓬松的枕头里——没有规矩、没有算计、不用想任何人的心思,连时间都变得黏稠缓慢。
暮色西合时,她踮着脚踩过被晒暖的青石板,帮着春茵收晾晒的草药。
夜风送来邻家炊烟味,浓浓的药膳味混着自家小砂锅里炖的菌菇鸡汤香。
春茵不许她沾冷水,她就捧着碗蹲在灶台边,偷舀一勺滚烫的汤,烫得首吐舌头也不肯撒手。
月光爬上屋檐时,她散着发趴在窗边,听春茵絮絮叨叨说明日要买的新鲜菜蔬。
指尖无意识着窗框上自己亲手雕的歪歪扭扭的花纹——这是她的家,每一处瑕疵都可爱。
原来真正的自由,不过是睡到自然醒的晨光,咬破荠菜包时迸发的鲜香,以及赤脚踩过的、属于自己的一方土地。
季无忧的腿伤一好,便再也闲不住了。
她叉腰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围墙、屋檐、门廊,脑子里己经浮现出各种现代机关陷阱的雏形——既然回不去,这里又不像王府那般有亲兵侍卫,那至少得要靠自己把小窝打造成铜墙铁壁,保证她们三个人的人身安全和她好不容易挣来的钱财。
她翻出春茵绣花用的丝线,染成与墙壁相近的灰色,在院墙上方纵横交错地拉起一张“隐形网”。
每根丝线末端系着从集市淘来的小铜铃,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叮当作响。
春茵看得目瞪口呆:“姑娘,这、这岂不是连野猫路过都会惊动?”
季无忧咧嘴一笑:“要的就是这效果。”
金满仓蹲在墙角研究铃铛线,突然扭头问:“姑娘,要是贼人从正门进来呢?”
季无忧拍拍腰间寒光闪闪的匕首,笑得人畜无害:“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外科医生的精准解剖’。”
三人又在在院门到正屋的石子路两侧,挖了十几个浅坑,埋入掏空的竹筒。
竹筒里装着混了胡椒粉的细沙,上面覆盖一层薄土和落叶。
若有人硬闯,一脚踩下去——“阿嚏!”正在帮忙的金满仓不慎触发机关,连打三个喷嚏,眼泪汪汪地控诉:“姑娘,您这是防贼还是防自己人啊?”
最费工夫的是卧房地板的改造。
她拆了床榻下的两块地砖,往下挖出个半人高的暗格,里面塞满干粮、火折子和应急药材。出口伪装成衣柜背板,轻轻一推就能滑开。
“这哪里是姑娘的闺房,分明是土匪窝。”春茵抱着被褥嘀咕,却还是帮她缝了个软垫铺在暗格里。
季无忧甚至还用铜镜碎片在院墙内侧拼出凹凸不平的反射面,月光一照便形成错落的光斑。
深夜测试时,举着火把的金满仓刚跨入院门就惨叫:“眼睛!我的眼睛!”
季无忧蹲在屋顶憋笑:“这叫非致命性光学武器,专治夜袭。”
春茵望着满墙支离破碎的月光,突然想起什么:“姑娘,这机关白天...”
“哦,”季无忧拍拍手上铜锈,“那就只能靠——物理超度”,说着她又掀开衣摆露出绑在腿上的匕首。
夕阳西下时,季无忧坐在自己设计的“防盗系统”中央,啃着春茵刚蒸好的桂花糕,心满意足地望着这座机关重重的小院。
夜风拂过,满院的机关沉默蛰伏。
季无忧吹灭油灯,在黑暗里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与季无忧的城南小院的平静温馨不同,擎王府可以说是‘静中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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