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神树的根系如巨蟒绞紧脚踝，苏砚在窒息感中仰头——树冠顶端那张属于“爷爷”的脸正在剥落焦黑的皮肤，露出底下青铜浇铸的颅骨。眼窝深处跳动着幽绿磷火，下颌开合时溅落滚烫的铜汁：
“傩脉……需要新血……”
整株神树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缠绕苏砚的根须猛然收紧！骨裂声清晰可闻的刹那，后背双傩面突然脱离皮肉，嗔兽左眼与夜叉右瞳在空中迸出青红交缠的光柱，硬生生熔断青铜根须。
苏砚坠向祭坛，掌心夜叉骨珠灼得皮肉焦糊。他看清了——明代皇子尸胸腔内，傩雕刀柄正将张浩的脊椎骨一寸寸碾磨成晶粉，填入刀槽诡异的螺纹中！
“浩子！”嘶吼混着血腥气冲出喉咙。
祭坛突然倾斜。茶藜的银铃索缠住苏砚腰际将他拽离，自己却被翻倒的青铜棺撞飞。棺中那具水晶骷髅的指骨“咔哒”扣动，额心镶嵌的夜叉骨珠应声激射，如流星般穿透地宫穹顶——
轰隆！
地面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博物馆天窗炸裂，夜叉骨珠悬浮在三星堆夜空，珠光泼墨般浸染云层，凝成覆盖整座城市的巨大傩阵！阵图核心正是北京中轴线，太和殿螭吻口中含着染血的傩面钉，钉尾延伸出的青铜脉络己刺入地脉深处。
“阴戏派用傩钉改写了龙脉走向。”茶藜咳着血沫指向北方，“紫禁城成了傩阵的祭坛……张浩的虚影是阵眼燃料！”
故宫太和殿广场
游客的惊呼被某种无形力场掐灭。所有人僵立如木偶，眉心浮现朱砂傩纹，生魂化作苍白流光汇向殿顶——张浩的虚影在万历衮服中膨胀，半透明身躯被青铜锁链洞穿，锁链尽头拴着204件悬浮文物：战国编钟震出摄魂音波，青铜剑戈割裂空气，玉琮投射出扭曲的傩戏皮影……
阵图边缘，金链大哥腕上的“健身环”金环突然脱手飞旋。他恢复神智的瞬间，傩面钉的煞气己侵入骨髓，皮肤浮起青铜鳞片：“救……命……”嘶吼化作非人咆哮，扑向最近的游客！
连锁反应骤起。更多佩戴金环的市民傩化，广场沦为青铜尸傀的狩猎场！
三星堆地宫在崩塌。阿雷的雷公灶火熔穿坠落巨石，背上的傩婴突然啼哭，翡翠眼瞳映出骇人景象：太和殿螭吻裂开巨口，染血傩面钉缓缓旋转，钉尖对准阵图中张浩虚影的天灵盖——
“他们要炼化浩子的残魂！”苏砚目眦欲裂。
双傩面感应到他的暴怒，嗔兽獠牙与夜叉骨刺凌空交击，炸出青红雷暴！雷暴撕开地宫穹顶首冲云霄，却在触及城市傩阵时被无形屏障吞噬。
“没用的……”茶藜腕骨碎裂，仍挣扎着结印，“傩阵己成，除非同时毁掉三星堆傩脉核心和太和殿阵眼……”
她突然顿住，看向苏砚后背——那双傩面撞击后竟未分离，嗔兽左眼与夜叉右瞳的裂痕处伸出青铜神经束，如活物般缠绕咬合！
双傩面，正在融合！
苏砚感到某种亘古的意志在颅腔苏醒。视野分裂成双重画面：左眼是青铜神树根系中搏动的傩脉核心，一团缠绕着万千茶虫的青铜肉瘤；右眼是太和殿螭吻口中旋转的傩面钉，钉尖滴落的血珠里沉浮着张浩破碎的笑脸。
“爷爷……”他盯着树顶那张青铜脸，“傩门三匠的血脉，该终结了！”
傩雕刀脱手飞出，却不是刺向傩脉核心——刀身裹挟着双傩面融合的青红雷光，如逆射的流星撞向太和殿方向！刀锋所过之处，城市傩阵剧烈波动，被煞气控制的市民如割倒的麦子般成片昏厥。
“你疯了？！”茶藜失声，“傩脉不毁，阵眼破灭只会让傩煞彻底爆发……”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飞至半途的傩雕刀被九道金环锁住。金环来自三星堆地底，环身刻满与金链大哥所戴相同的茶祭符文。金环收束的刹那，刀柄内传来张浩最后的呐喊：
“砚哥——吞了它！”
刀柄乌木炸裂！内藏的三尺青铜刃竟是一截脊椎——张浩被炼化的夜叉骨显形，骨节间搏动着傩胎与茶煞交融的诡异能量！
苏砚福至心灵，纵身跃向夜叉骨刃。后背融合中的双傩面伸出青铜神经束，贪婪地缠绕骨刃！青红雷光与傩茶煞气疯狂注入傩面，裂纹处迸射出炽白光芒——
“吼！！！”
树顶的“爷爷”发出惊恐咆哮。整株青铜神树以苏砚为中心坍缩，根系、枝干、祭坛……一切青铜物质熔化成洪流，被那双傩面鲸吞！
茶藜在能量风暴中看见终极真相：傩面裂缝内并非苏砚的血肉，而是沸腾的星云漩涡，漩涡中心沉浮着半块故宫螭吻碎片！
“原来你才是……”她未尽的话语被崩塌声淹没。
最后一缕青铜洪流注入傩面时，苏砚悬于废墟之上。后背双傩面己彻底融合成一张素白无相面，唯眉心一道纵目金痕如天眼怒睁。
他抬手，隔空抓向北方。
太和殿顶，那枚染血傩面钉应声崩碎！
张浩的虚影在衮服中微笑消散，204件文物如雨坠落。覆盖城市的傩阵寸寸龟裂，阳光刺破阴霾的刹那——
傩婴的翡翠眼突然映出故宫全景。深宫某处，真正的螭吻巨兽正缓缓睁开鎏金瞳孔，喉间滚动着雷音：
“傩门孽种……该还债了……”
（第二十九章完）
非遗彩蛋：
太和殿螭吻属故宫八大镇物之一，传说可吞火避灾，本章将其设定为傩阵枢纽
双傩面融合时的“无相”状态，灵感源于贵州道真仡佬族傩仪“开洞”环节，法师戴无相面具象征沟通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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