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的呼吸在幽暗的甬道里凝成白雾,短杖尖端发出的银蓝光芒照亮了前方三丈。摇光祭坛的入口比想象中更近——就在玉衡祭坛下沉形成的斜坡尽头,一道被青铜锁链缠绕的星纹石门静静矗立。石门表面布满了与贪狼独眼相同的星图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他左臂晶体的明灭而同步脉动。
"咔嗒。"
靴底踩碎了一块半埋在紫黑液体中的骨片。陆尘突然僵住,晶体左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杖身第三凹槽投射的光影正在剧烈波动,显示出石门后的景象:十二根青铜柱环绕的圆形祭坛中央,悬浮着一盏破损的星灯。灯芯处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星云。
"开阳灯…"陆尘下意识捂住左臂。那里的晶体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紫黑纹路,像蛛网般向肩膀蔓延。最靠近手腕的一块晶体己经变成半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流动的银蓝血液正与紫黑物质纠缠。
石门上的锁链突然哗啦作响。陆尘猛地后退半步,短杖横在胸前。那些看似生锈的青铜链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链环表面的星纹逐一亮起。当第七个链环发光时,他左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晶体深处浮现出贪狼的虚影,正用独眼凝视石门。
"你终于来了。"石门上的星图突然凸起,形成一张由光纹组成的人脸。那张脸在说第一个字时还是白芷的轮廓,说到最后却变成了守灯人残魂的模样,"带着天权钥和贪狼的诅咒。"
陆尘的指节因握杖过紧而发白。石门人脸说话时,他分明看见对方嘴角有紫黑液体滴落。那些液体坠地的瞬间,地面突然浮现出与玉衡祭坛相同的星纹——只不过这次是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第七颗摇光星的位置正对着祭坛中央的破灯。
"星图在呼吸。"石门人脸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后面盘旋向下的青铜阶梯。陆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阶梯每一级都嵌着半张青铜面甲,那些面甲的眼眶里正渗出银蓝液体,像眼泪般顺着阶梯流淌。
靴底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整条左臂就传来被千万根钢针刺穿的痛感。陆尘闷哼一声,发现晶体表面的紫黑纹路正在贪婪吸收阶梯上的银蓝液体。更可怕的是,每吸收一滴,自己脑海中就会闪过一段陌生记忆:
玄衣白芷跪在星灯前,将青铜钥匙插入自己心口;
水晶棺女子从灯芯里浮出,指尖精血滴入白芷伤口;
而星空深处的贪狼…正在发出痛苦的欢愉嘶吼!
"这些是…"陆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短杖突然自动指向斜前方。顺着杖尖看去,第七级台阶上的面甲格外完整——那正是白芷常戴的款式。当他蹲下身时,面甲突然自动翻开,露出下面刻着的字:
"后来者,当你读到此刻,我己将开阳灯转化为封印锁。心口的痛楚会告诉你真相。"
指尖刚触到刻字,整座阶梯突然剧烈震颤。陆尘踉跄着抓住扶手,发现扶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晶体化的狼爪形态!低头看去,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己经完全变立而起的狼影,唯有握杖的右手还保持着人形。
"星图在同步。"石门方向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陆尘回头时,看见那些断裂的锁链正化作紫黑液体,像蛇群般朝自己游来。最前端的一股己经缠上脚踝,接触处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与贪狼左爪相同的星纹。
短杖猛地插入地面。银蓝光芒炸开的瞬间,陆尘借着反冲力跃下五级台阶。落地时左臂晶体突然发热,第三凹槽射出的光束自动连接了前方二十步外的星灯。灯芯处的星云剧烈翻涌,突然投射出一段立体影像:
三百年前的摇光祭坛上,十二位守灯人同时将断枪刺入心口。他们的血没有落地,而是被星灯吸收。当最后一位守灯人倒下时,灯芯星云里浮现出贪狼的虚影——它竟在主动将那些血液转化为锁链,缠绕在自己身上!
"自愿的封印…"陆尘的喉咙发紧。影像最后一幕揭示了最惊悚的真相:所有守灯人胸口插着的"断枪",尖端都连着一根银蓝丝线。这些丝线最终汇聚到星灯下方——那里沉睡着水晶棺女子,她心口插着的才是真正的断枪本体!
左臂晶体突然传来冰裂声。陆尘低头时,看见紫黑纹路己经蔓延到手肘。更可怕的是,那些纹路正在自己皮肤上形成微型星图,与贪狼独眼里的图案一模一样。
"时间不多了。"他咬牙冲向祭坛中央。距离星灯还有十步时,地面突然升起七根青铜柱,每根柱面都浮现出守灯人自戕的场景。当陆尘试图绕过时,那些柱子竟像活物般移动起来,将他困在中央。
短杖与最近的青铜柱相撞,爆出刺目的火花。柱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被封存的白芷——她双手捧着心口涌出的银蓝血液,正在浇灌一截晶体化的狼爪。当血液接触狼爪时,陆尘的左臂同时传来灼烧感。
"用血…打开…"白芷的幻象突然抬头,目光穿透三百年的时光与陆尘对视,"你的左臂…就是最后的钥匙…"
七根青铜柱同时发出嗡鸣。陆尘突然明白过来,将短杖狠狠刺入左臂晶体。杖身裂纹中的紫黑物质与银蓝血液混合,形成一道螺旋光柱首冲星灯。灯芯星云被光柱击中的瞬间,整个摇光祭坛响起了贪狼的嚎叫——
那声音里竟带着解脱的欢愉!
祭坛地面开始龟裂。陆尘在崩塌的瞬间看见,星灯下方浮现出水晶棺女子的身影。她双手捧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团跳动的星云。当女子抬头时,陆尘的血液几乎凝固——那张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星图的代价…"女子的嘴唇未动,声音却首接在陆尘脑海响起,"从来都是血脉相连者的…"
最后的字句被崩塌声淹没。陆尘在坠落中拼命抓住一根青铜链,发现链环上刻满了与白芷面甲相同的文字。借着短杖的微光,他看清了最近一环上的内容:
"当第七星归位时,持灯者将成为星图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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