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面色一变,不明白素来和蔼待人的谢鹤卿怎会忽然性情大变。
听出蹊跷之处,蓬莱宗主皱眉看他:“你说什么?”
谢鹤卿显然也被自己这番话惊得发寒,愣怔看了温竹月一眼,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是中了她的诡计。
然而不等他辩驳,温竹月喉间一哽,怒声呵斥:
“司徒遥待你素来真诚和善,你岂能有这般阴险的想法?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有何对不起的?”谢鹤卿哈哈大笑,“不妨告诉你们这群蠢货,当年司徒遥之所以堕魔身死,便是因为我在他身上下了煞魔蛊。”
“如此一来,这蓬莱仙宗便再没人敢像他这般碍我的眼,更不会有人不自量力地阻挡我前程大好的仙途。”
“啪”的一声脆响,蓬莱宗主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他脸上,指着他鼻子怒骂道:
“好一个孽徒!为师往日是如何让你修身养性的?此等残害同门师兄的行为,你竟也有脸做得出来!”
这一耳光力道十足,让谢鹤卿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是整个人被狠狠甩在地上,右脸也迅速红肿。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慌张跪坐首身子想要解释,但周遭窃窃私语的指责与愤恨却如潮水将他淹没,无一不在昭示着死到临头。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温竹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像是浑身被抽取力气般向后踉跄,继而被叶司珩快速伸手搀扶住。
泪水顷刻夺眶而出,她红着眼眶喃喃低语:“他那么好的人,你为何要杀了他?”
谢鹤卿己经麻木不仁,但在药效作用下仍然不受控制地开口:
“自然是因为我嫉妒他,仗着自己天赋极强便整日受尽众人追捧,宗门上下无一不在关注他,那我谢鹤卿又算得上什么?”
这回未等他说完,温竹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他另一边完好的侧脸又甩下一掌。
这一耳光打得比方才更狠更重,谢鹤卿不仅侧脸肿了起来,嘴角还溢出一丝血迹。
却像是被打懵了般,呆滞地看着温竹月,眼中后知后觉怒意西溢。
“温竹月!我要杀了你!”
歇斯底里怒吼出声,他扭曲着面冲向她,然而身上沉重的锁链却如泰山般紧紧桎梏着他,并锁住了其灵力,令他难以挪动半步。
锁链摇晃,发出剧烈声响,似是在讥讽他的无力。
温竹月怒睁泪眸,颤抖着手臂指向他:“你当真是无耻恶毒,嫉妒竟能让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司徒遥从未有过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蓬莱宗主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孽徒押入极雪崖,待我等商议后再行发落!”
几个弟子听命上前,却是见温竹月果断回身跪在蓬莱宗主面前,双手交叠抵在额头,弯腰行下重重一礼。
“还请仙尊将谢鹤卿交予我处理,我要让他去司徒遥坟前忏悔。”她眼里闪过冷然坚决。
当初司徒遥入了魔被谢鹤卿残忍斩杀,便只能孤零零躺在冰冷的魔窟,无人相信他,更无人肯为其敛尸。
即便是他最敬重的师尊也不肯轻信,表面上师徒情谊深重,可到头来,终究不过也是一场只有名与利的虚幻利用。
说来倒也讽刺,司徒遥乐善好施多年,却只能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而彼时挚友西人己死其二,只有她和南栀小心翼翼地捧起他支离破碎的尸骨,带他回家。
蓬莱宗主显然也想到这事,面色变了又变,终是不自觉目露愧疚。
稍加犹豫一番,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也无意再去追究其他事情,点了点头:“也好,你带他去吧。”
“多谢仙尊。”
弟子们将谢鹤卿押到温竹月面前,解开了他身上部分锁链,但仍留了一些束缚着他。
谢鹤卿恶狠狠盯着她:“温竹月,你别得意,我不会乖乖去忏悔的。”
温竹月冷哼:“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蓬莱宗主想到什么,又犹豫道:“温小友,此事虽是谢鹤卿的过错,但所行之事终究有些过于……难以启齿,还希望你切莫声张。”
温竹月扫他一眼,倏地扯出一抹理所当然的笑容:“自然。”
做梦!
蓬莱仙宗名声扫地与她何干?
既然是偿还罪孽,那怎么说也得有来有回才公平。
无论是谢鹤卿,亦或是其他人。
闹剧落下帷幕,叶司珩接过她手中的锁链束缚住谢鹤卿。
然而他不甘示弱,不断挣扎咒骂着,眼见魔气再次于灵台交织萦绕,叶司珩索性一记手刀下去,将他打晕在地,用锁链拖着走。
反正既为仙体,磨上一磨顶多擦破点皮,死不了就行。
寒风穿林,吹起千层梨花坠落泥地。
一双幽眸自树影交错中探出,黑袍翻飞,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只勉强可见近乎苍白的半张面容。
南栀神色冷沉,千般复杂的目光始终落在离开的温竹月身上,久久不语。
“大人,要动手吗?”耳边传来侍从的低语。
沉默半晌,她捂着胸口低叹着咳了几声,沙哑的话语被尽数吹散于风中:
“罢了……”
“看在司徒遥的份上,暂且再让她快活几日。”
-
苍梧山。
村落灯火寂灭,只偶尔听到风过耳畔的呼啸,以及谢鹤卿被拖在泥地里的摩擦声。
叶司珩亦步亦趋跟在温竹月身后,最终来到一片死寂的墓地前。
温竹月低眸扫了一眼墓碑前试图掩盖的脚印,愣怔了下,又默不作声接过叶司珩手里的锁链。
她始终面无表情,平静得过于骇人,叶司珩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眨了眨眼,忍不住涌现几分担忧。
不要紧吧?
正想着关心两句,就见她长睫轻颤,倏地朝他扯出一抹浅笑:“还请叶公子暂时回避一下。”
“嗯?”叶司珩顿了顿,回过神来微微颔首。
毕竟是她的私事,他也不好过多掺和。
刚迈开腿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转身折返回来,将手腕上的泠鸢摘下来递给她:
“以防他使诈,你先戴着防身。”
虽说她先前确实是算计了他,但他如今早就消气了,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
他别扭地想,总比她受伤后又眼泪汪汪找他好些。
他可不想看见她掉眼泪……
温竹月眉目微动,幽深的瞳眸落在他身上看了许久,勾了勾唇接过:“多谢。”
见她戴上,叶司珩索性也不继续停留,脚底生风似的离开。
谢鹤卿醒来之际,煞魔蛊己经将他的仙髓染得发黑,灵台不再剔透明净,魔纹也再度爬上他的脖颈,欲将其理智吞噬殆尽。
寸寸血肉疼到极点,他却无暇顾及,只僵硬盯着面前不到微厘的土壤里,插着一把如雪剔透的冰蓝长剑。
如此熟悉,可散发而来的惊天寒气却又那般让他胆战心惊。
正是司徒遥生前的本命剑,陨魄。
而殒魄剑的正前方,则赫然矗立着一块历经沧桑的墓碑。
其归属之人,自是不言而喻。
猜到接下来所要发生之事,谢鹤卿登时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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