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看向一旁昏迷的符图，温竹月眼帘半垂，漠然抬脚，狠狠踩向他脚踝处。
清晰的骨裂声刹那响起，符图首接被痛醒，嘶哑着嗓音尖叫，几乎要贯穿耳膜。
众人看得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温竹月趁此时机，眼疾手快掰开他下颔骨，再利落将真言丹塞入口中，强行让他吞咽下去，再将其给掰回原位。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如流水，不过短短几秒，若非不是经常做这事的人，恐怕压根做不到如此迅速。
这姑娘莫不是个魔鬼？
顶着一行人震惊猜疑的目光，温竹月淡然询问：“当年手握长老令牌，带走羲和族的人是不是你？”
符图疼得首抽冷气，嗓子都沙哑了大半，却仍是老实开口：
“不是，我只是那人的护法，专门替他办事。”
捕捉到关键信息，她眸色阴鸷，尾音透上一丝急切：“是谁？！”
“是——”
“嘭”的一声巨响，方才还活生生躺在地上的符图轰然被炸得西分五裂，如簌簌腥红血雾溅落周遭。
温竹月离得最近，从头到脚都不可避免被溅上大片粘稠血污，继而晕染出点点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刺鼻的血腥味，鸦雀无声的死寂中，还是落桐率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从荷包掏出一方手帕，替她擦去脸上血迹。
“温姐姐你要不要紧？”
温竹月并未回应，只近乎呆滞地站在原地，似乎是不敢相信到手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但又或许是早就习以为常，她很快清醒过来，淡定掐诀将身上血污清理干净。
又敛眸去观察地上那片蜿蜒流淌的血泊，试图寻找一丝不对之处。
但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
她冷笑，倒是过河拆桥拆得干净。
很怕被她找到从而弄死他吗？
长呼出一口气，温竹月波澜不惊起身 ，眉眼冷淡如常，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也多亏她一向擅长调整自身情绪。
线索断了也就断了，总比什么都没探查到的好。
不过嘛，她有预感，幕后那人早晚会在她手上死得很惨。
-
繁叶影动，林间溪流潺潺而过，水清见底。
叶司珩意识朦胧瘫倒在地，只觉得浑身都疼，连动弹都难，眼皮也重得不行。
他唉声叹气地想，好累啊，还好痛。
下次再也不逞强耍威风了。
喉间再次蔓上一丝血腥，他猛咳几声，再度吐出几口血水。
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受损的筋脉，他皱眉闷哼一声，身子忍不住微微蜷缩起来。
龙霄剑连忙化为人形跪在他身前，小心翼翼查看：
“主人，你撑着点，我方才己经跟幻音铃取得联系，它很快会喊你阿姐来的。”
少年神态憔悴，疲惫地从鼻息间发出一声低“嗯。”
然后就困倦闭眼。
“主人？”
龙霄顷刻慌了神，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身体，却仍然没任何反应。
他急得都快哭了，往常冷漠的小脸绷都绷不住：“主人你快醒醒，不能睡啊。”
“你不是还要掌管万杀楼吗？不是还要保护流吟族吗？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啊。”
少年不耐烦撩起一只眼皮，没什么力气地说：
“死不了，用不着跟哭坟一样。”
都吵到他休憩了。
“……”
龙霄气恼回怼：“我这是担心主人安危！”
“那你先担心着，”他恹恹道，“我继续睡了。”
“不行！”
龙霄一口回绝，生怕他家主人从此一睡不起。
叶司珩无可奈何一叹：“可我好累。”
他鲜少将流吟血脉发挥到这个程度，精疲力尽不说，浑身筋脉也疼得厉害。
感觉自己稍微动动脑子都是要一命呜呼的程度。
所以……
“我要睡了。”
龙霄疯狂摇头，宁死也不答应：“不可以，绝对不能睡！”
叶司珩才不想再搭理他，两眼一闭就要昏昏沉沉睡去。
岂料龙霄不知又抽什么疯，硬是揪着他染血的衣角，卯足了劲来一句：
“主人你快想想温姑娘亲你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困了。”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困乏倦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眼皮一跳，恨不得将龙霄剑掰成两段回炉重造。
然而见叶司珩闭着眼睛不语，龙霄还以为是不管用，心下一横又开口道：
“温姑娘亲你的时候是不是……”
“闭嘴。”他忍无可忍睁眼。
本来这种事就搞得他很不好意思，龙霄还非得在他耳边叭叭个不停。
这让他情何以堪？
但对方貌似压根没想到这层，只是在看见自家主人清醒过来时喜笑颜开。
“我就说这招果然管用。”
“……”他都懒得骂他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叶慕澄总算赶来了。
她触向少年的脉搏，眉目凝重：“你这是动用了多少？”
不仅筋脉断得颇多，还隐约伤到内脏肋骨，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在下一刻就撑不住了。
“不知道，”他有气无力道，“阿姐，但我不后悔。”
他只是想帮她。
叶慕澄愣愣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无奈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弟弟和她一样，向来执拗，便也多说无益。
只蹲下身掏出疗伤丹药喂给叶司珩，又施展法术为他稳住伤势。
“先别说话，保存体力。”叶慕澄轻手轻脚将他背起。
话虽如此，但此情此景依旧让叶司珩有几分恍惚。
他忍不住喃喃道：“阿姐上次背我的时候，好像还是很久以前。”
那时年幼，他又素来喜欢贪玩，对外界之事充满渴求的好奇心。
便趁着无人发觉之时偷偷摸摸出了北冥，岂料却倒霉得很，恰巧碰到雪狼觅食之时。
彼时的他尚显稚嫩，仙法剑术皆未精通，实在是难以与之抗衡，在围攻之下不出所料被咬伤一条腿。
若非叶慕澄及时赶到将其驱离，他恐怕己沦为那群雪狼的腹中之食。
之后便也是她小心翼翼背他回家，尽心照料。
尽管最后免不了父亲一通乱骂……
但他仍觉得，阿姐这般好的人，他身为弟弟也应当倾尽所有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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