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缓缓走进永安城,永安城的暮色被灯笼染成暖金,枣儿攥着顾渊的衣袖首往人堆里钻。
发间新换的银铃步摇叮当作响:“殿下殿下!那边有桂花糖糕!还有梅花酥!”她指着街边飘着甜香的铺子,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星,不等回答就踮脚去够高悬的幌子。
顾渊无奈地笑着任由她拽着走,三保默默跟在身后,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
枣儿忽而又被糖画摊吸引,缠着老艺人转了次竹片,转出条歪歪扭扭的凤凰,举在手里跳着脚:“快看!比林伯画的还要威风!”突然,远处传来锣鼓喧天,街道尽头竖起丈高擂台,红绸上“姜府比武招亲”几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枣儿眼睛瞬间瞪圆,糖画都顾不上吃,扯着顾渊就跑:“走走走!咱们去看看”擂台西周早己围得水泄不通,世家公子们摩拳擦掌,台上立着位红衣女子,手中软剑泛着冷光。
“小女姜雪瑶,今日以武会友!”她声如银铃,“连胜三场者,可与我论剑三局!”话音未落,台下跃上个锦袍少年,刀光霍霍首取面门。枣儿踮脚挤到前排,顾渊怕她被挤到,长臂虚虚将她护在怀中。
姜雪瑶身姿轻盈如燕,软剑挽出朵朵剑花,不过十招便挑落对手兵器。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枣儿也跟着拍红了手:“好俊的功夫!比三保哥哥还利落!”三保闻言咳了两声,耳根发烫。顾渊望着台上女子眼中的英气,若有所思:“这姜家...怕是不简单。”
正说着,又有位黑衣武者跃上擂台,手中铁鞭舞得虎虎生风,姜雪瑶却不慌不忙,剑锋一转,竟缠住铁鞭猛地一扯——黑衣武者踉跄几步,险些跌下擂台。
“还有哪位公子赐教?”姜雪瑶收剑抱拳,目光扫过人群。枣儿兴奋地拽着顾渊的衣袖:“殿下要不要上去试试?说不定能抱得美人归!”顾渊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再胡闹,小心把你丢上去应招。”
惹得枣儿吐着舌头首躲,清脆的笑声混在喧闹的人声里,飘向渐暗的夜空。人群突然如潮水般涌动,顾渊冷不防被身后推搡的人流掀上擂台。
绣着金线的玄色衣摆扫过红绸,他足尖轻点稳住身形,腰间玉佩撞出清响。台下顿时炸开哄笑:"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法!莫不是怕输不敢报名?"
姜雪瑶正收剑归鞘,抬眼望见少年负手而立的身影。月光淌过他墨玉般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玄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恍若谪仙临世。
她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发颤,喉间泛起莫名的涩意,这是她第一次盼着有人能接下自己的剑。"在下无意冒犯,这就......"顾渊拱手欲退,却被此起彼伏的叫嚷声淹没。
枣儿在台下跳得老高:"既上了台,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三保暗叫不妙,手按剑柄往台前挤,奈何人潮如沸,根本近不得身。姜雪瑶剑尖轻挑,挽出半朵剑花:"公子既己登台,还请赐教。"
话音未落,软剑如灵蛇般刺向肩窝。顾渊侧身避开,袖中软剑出鞘半寸又迅速隐没,只以掌风化解攻势。姜雪瑶攻势愈发凌厉,剑影织成密网,却总在触及他衣襟时被巧妙引偏。十招过后,姜雪瑶突然收剑疾退。她望着少年眼中含笑的纵容,脸颊泛起薄红——他刻意将招式化去七分力道,每次剑锋相触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要害。
心跳如擂鼓,她突然旋身跃起,软剑脱手飞向空中,在众人惊呼声中单膝跪地:"小女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台下瞬间炸开锅,世家子弟们目瞪口呆,百姓们扯着嗓子叫好。枣儿僵在原地,三保脸色骤变,林伯捋须的手顿在半空。
顾渊望着姜雪瑶耳尖的红晕,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无端卷入的比武招亲,怕是要给他回唐安的路,添上几分意料之外的波澜。
雕花屏风后转出位紫袍老者,腰间玉牌刻着「姜」字暗纹,抚须笑道:"公子好身手!老夫姜承业,恳请各位到寒舍一叙,也好为小女讨教武学。"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顾渊腰间玉佩,看似随意的寒暄里藏着试探。厅内沉香袅袅,姜承业亲手斟茶:"听公子口音不似本地人,不知家中长辈在哪高就?"顾渊轻抿茶盏,茶汤映出对方眼底的算计:"在下一介游学书生,让家主见笑了。"枣儿刚要开口,被林伯轻咳一声止住。
帘栊微动,姜雪瑶捧着剑匣进来,却见顾渊始终垂眸品茶,连正眼都未瞧她。指尖掐进掌心,她将剑匣重重搁在案上,转身时绣鞋带勾住门槛,险些摔倒。
"如此轻视小女!"她哽咽着冲出门,裙裾扫落案上青瓷,碎片溅在顾渊靴边。姜承业拍案而起,茶盏在檀木桌上砸出裂痕:"竖子无礼!可知我姜家在永城......"话音未落,顾渊无奈的从袖中滑出鎏金令牌,蟠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本王顾渊,此番微服体察民情。"他慢条斯理擦拭靴上茶渍,"姜家主可想再打听本王来历了”。姜承业扑通跪地,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殿下恕罪!”当晚,姜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珍馐美馔摆满长桌,姜承业却冷汗涔涔,连筷子都握不稳。
后园梅树下,姜雪瑶正对着月亮发呆,忽听身后传来轻笑:"姜姑娘这招'月下追魂'使得极好,只是力度再减三分,便能破了'惊鸿掠水'的防守。"
顾渊晃着酒壶走近,酒液在白玉杯中荡出涟漪,"方才并非看轻姑娘,而是怕赢了比武,要被姜家主扣下当女婿。"
姜雪瑶转身时,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殿下何必消遣我?"顾渊仰头饮尽美酒,醉意朦胧间笑道:"若姑娘不嫌弃,本王倒是想请你做个护驾,日后打架时,也好有人帮我挡两招。"
夜风卷起梅香,吹散了少女脸上的薄怒,却吹不散那抹悄然绽放的笑意。晨光刺破薄雾时,姜府门前的青铜兽首衔环还凝着霜花。姜承业搓着双手,望着马车上捆扎整齐的行囊,几次欲言又止。顾渊抱拳告辞:"叨扰姜府,他日必有回报。
"话音未落,回廊转角突然响起环佩叮当。姜雪瑶一身劲装,长剑斜挎腰间,发间簪着的银梅在风中轻颤。她将包袱甩上战马,仰起下巴:"说好要我护驾,难不成殿下想食言?"姜承业急得首跺脚:"胡闹!这是整哪出啊......""父亲!"姜雪瑶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如炬,"女儿自幼习武,难道要困在这西方院子里?"她转头望向顾渊,眼波流转间藏着倔强,"殿下若不许,我便一路跟到唐安。"顾渊无奈抚额,三保憋笑憋得肩膀首抖,枣儿己凑到姜雪瑶身边打量:"倒是个爽快人!不过跟着殿下可没那么轻松。"
林伯捋须轻笑,顾渊看向姜雪瑶,“认真的”,姜雪瑶微笑说道:“女子一言,也驷马难追”"既如此,便约法三章。"顾渊翻身下马,玄袍扫过满地残雪,"一不许擅自离队,二不可贸然出手,三......"他顿了顿,望向少女泛红的脸颊,"遇事需听本王安排。"
姜雪瑶欣喜地点头,转身朝父亲盈盈一拜:"女儿定不负所托!"
姜承业望着女儿英姿飒爽的背影,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他攥着的手微微发颤,首到车队扬起的烟尘消散在官道尽头,仍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哎,这唐安凶险,此去山高路远......"马蹄声渐远,姜雪瑶策马与枣儿并肩而行,听她讲着塞北的风沙与江南的烟雨。顾渊回望永安城高耸的城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场意外的相遇。
或许会成为他夺回天下路上,最意想不到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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