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测验的铃声像发令枪，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陈默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眼角的余光扫过斜前方的江北——他正低头写名字，笔尖在答题卡上落下的力度均匀，像台精准的仪器。
“哼，装模作样。”陈默心里冷哼，翻开试卷。第一面是选择题，他扫了眼就知道答案，笔尖在纸上划过，快得几乎出残影。他特意放慢速度等了两秒，才翻到第二面——后面的大题才是真正的战场，尤其是最后一道力学综合题，据说融合了单摆、动量和能量，是老师特意从竞赛题库里挑的。
苏梦瑶坐在江北前排，手指捏着笔，深吸一口气。昨晚江北帮她复习时说：“别管陈默，专注自己的节奏，你做对的题比他多一道，就是赢。”此刻想起这话，她的心安定下来，开始一道道攻克。
做到填空题时，陈默突然轻咳一声，笔“啪嗒”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故意把答题卡往江北那边推了推，露出半道大题的解题步骤——他在赌，赌江北会忍不住看，哪怕只是一眼，也能让他抓到“把柄”。
但江北连眼皮都没抬，像没听见响动。他的笔尖在最后一道大题上移动，受力分析图清晰得像印刷的，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的公式列得整整齐齐，甚至在旁边标了“注意：碰撞时间极短，内力远大于外力”。
陈默的脸有点发烫，捡起笔坐首。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在江北的专注面前，像个跳梁小丑。
中场休息时，赵小龙凑过来，塞给苏梦瑶一块巧克力：“别紧张，我刚才看陈默做最后一道题时皱眉了，肯定卡壳了！”
王子涵也压低声音：“我看他受力分析画错了个方向，单摆的向心力没标对——北哥教我们的‘指向圆心’，他写成‘沿绳子向外’了。”
苏梦瑶捏着巧克力，心里踏实了些。她看向江北，他正闭目养神，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在默算步骤。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睁开眼，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弯了弯。
下半场的铃声响起时，陈默的笔尖有点抖。最后一道题的第二问，他算了三遍都得不到整数解，而江北的试卷己经翻到了背面——显然早就写完了。他急得额头冒汗，突然想起苏梦瑶的笔记，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她的背影，却只看到她认真演算的侧影，和江北一样，稳得让人恼火。
交卷时，陈默故意撞了下江北的胳膊，试卷散落一地。“不好意思。”他嘴上道歉，眼里却藏着期待，想看看江北的最后一道题答案。
江北弯腰捡试卷，动作从容，刚好挡住了关键步骤。“没关系。”他淡淡地说，把整理好的试卷递给老师，转身时对苏梦瑶说：“去走廊透透气？”
苏梦瑶点头，跟着他走出教室。陈默看着他们的背影，捏着试卷的手指泛白——他知道，自己大概率输了。
成绩公布那天，物理老师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测验难度不小，全年级满分只有一个，咱们班的江北。”
全班响起掌声，赵小龙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
陈默的心跳猛地一沉，看向自己的试卷——95分，扣的5分全在最后一道题，老师用红笔圈出“向心力方向错误”，旁边写着“基础不扎实”。而江北的试卷被贴在墙上当范本，最后一道题的步骤堪称完美，连老师都批注“堪称标准答案”。
下课后，陈默走到江北面前，手里捏着试卷，脸色不太好看：“算你赢了。”
江北正在帮苏梦瑶分析错题，闻言抬头：“我没跟你赌。”
“但我输了。”陈默的声音低了些，“我刚才看了你的步骤，向心力方向确实该指向圆心，是我急功近利了。”他顿了顿，看向苏梦瑶，“之前的话，对不起。”
苏梦瑶愣了下，摇摇头：“没事。”
陈默又看了眼江北，突然笑了：“你们俩确实挺配的——不是说谈恋爱，是说做物理题，默契得像一套实验装置。”他转身回座位时，脚步轻快了些，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赵小龙凑过来，一脸得意：“我就说他赢不了北哥！下次让他跟我比弹吉他，保管输得更惨！”
王子涵翻了个白眼：“你先把物理考到80分再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江北的范本试卷上，最后一道题的旁边，老师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苏梦瑶看着江北帮她改错题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较量从一开始就没有“输赢”——重要的不是谁离谁远，而是他们始终站在同一边，像物理公式里的两个变量，相互依存，缺一不可。
陈默后来没再找过麻烦，偶尔会拿着物理题问江北，语气谦虚了许多。有次苏梦瑶路过，听到他说：“原来最简单的方法真的最有效，是我以前想复杂了。”
江北的回答很简单：“嗯，物理和做人一样，扎实最重要。”
教室外的玉兰花悄悄打了花苞，像在预告一个平静又温暖的春天。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场小小的风波后，回到了原本的轨道——藏在物理题的批注里，吉他弦的振动里，还有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里，慢慢走向更远的日子。
毕竟，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心里的浮躁。而他们，显然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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