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冰晶之债与方舟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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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冰晶之债与方舟遗音

 

冰冷的秩序力场,如同废土上孤独的灯塔,在绝对虚无的宇宙废墟中顽强地散发着首径百米的白金光晕。力场之内,终焉的罡风被驯服,法则乱流被抚平,只剩下星穹之种扎根处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生命韵律脉动。

陈默悬浮在力场中央,覆盖着暗金晶甲的躯体如同亘古的礁石。胸膛核心的白金心火稳定燃烧,钥匙虚影清晰映照在晶态面甲之后。他熔岩般的双瞳凝视着下方那块巨大晶化碎片中心闪烁的创生光点,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持续扫描着力场的每一寸空间,监控着星穹之种与法则框架的融合状态。

“…秩序锚点(初级)…状态稳定…星穹之种扎根率…提升至…1.5%…法则力场范围…(维持)…环境净化效能…(微弱)…”烙印熔炉的提示带着一丝机械的平稳。这小小的净土,是他们在这片绝望之地上楔入的第一枚钉子。

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

“爸爸…星星…旁边…那些…冰片片…又…变厚了…”小星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她的星穹心核投影悬浮在陈默身旁,幽蓝的星河与纯净星辰构成的光辉星图中,几颗星辰的边缘,那深蓝色的、由债务契约法则凝结的冰晶,正如同缓慢滋生的霉菌,悄然扩大着范围。冰晶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不仅汲取着星辰散发的温暖创生之力,更如同无形的锁链,束缚、冻结着星辰本身的活性。每一次维持对星穹之种的能量共鸣与远程疏导,都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被“抽税”般的滞涩与虚弱感。

陈默的感知同样沉入自身法则核心深处。胸膛白金心火的边缘,几片深蓝色的法则冰晶同样顽固地存在着,缓慢而贪婪地吮吸着他维持秩序力场所需的终焉之钥力量。每一次力量的调动,都仿佛有一部分被无形的管道强行抽走,注入那冰冷的契约印记。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损耗,更是一种存在本质被玷污、被标记的屈辱。

“…高维契约印记(债务)…活性…持续…‘利息’汲取速率…稳定…目标…秩序锚点…输出效能…被…削弱…约…5.7%…”烙印熔炉的冰冷数据,量化着这跗骨之蛆的代价。

5.7%!在重建秩序如履薄冰的初期,这微小的百分比,可能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默的意志如同在冰封的熔岩下沸腾。被动承受剥削绝非长久之计。他尝试过引导契约汲取的力量去冲击终焉污秽,虽有效,但风险极高,如同在刀尖舔血,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自身和刚刚扎根的种子。必须找到更稳定、更长效的反制手段。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晶化碎片的扫描射线,反复审视着星穹之种与晶化碎片、秩序力场三者构成的脆弱平衡系统。星穹之种提供创生秩序本源,晶化碎片作为物质载体和法则框架基础,秩序力场则是规则显化。而“收藏家”的契约冰晶,如同嵌入系统的病毒,窃取维持系统运转的能量。

“灯塔,分析契约印记汲取能量特性…及…其与当前锚点系统的…潜在…冲突点。”陈默在意识深处下令。

“…分析中…契约印记…汲取能量…性质…(高维法则/冰冷惰性)…与…星穹之种…创生法则…(温暖活性)…存在…绝对…排斥性…”灯塔的意念带着高速运算的冰冷感,“…冲突点…锁定…契约印记…汲取通道…本身…即为…法则层面…薄弱点!…其…高维法则…惰性…在…低维环境…具现化…需…持续…消耗…自身…维持…稳定性…”

薄弱点?维持自身的消耗?

陈默熔岩般的双瞳骤然一亮!如同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光!

契约印记的本质是高维法则在低维宇宙的投影烙印。它如同一个外来的精密仪器,在这片法则崩坏的废墟中运行,本身就需要消耗能量来维持其存在形态(那些深蓝冰晶)的稳定!它汲取的“利息”,一部分用于自身消耗,一部分才是真正的“上供”!

如果…能想办法加大它维持自身形态的消耗,甚至让它入不敷出…是否就能逼迫它降低汲取速率,甚至陷入“休眠”?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陈默冰冷的意志中激起涟漪。他立刻将感知聚焦在胸膛核心白金心火边缘的一片深蓝冰晶上。冰晶结构致密,散发着冰冷的惰性法则波动,但其边缘与白金心火的接触面上,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正进行着无声的摩擦与对抗。

“小星,”陈默的意念带着一丝实验性的引导,“试着…用你…最‘烫’的星光…去…‘烤’一下…你星星旁边的…冰片片…不要…太用力…就像…用热气…呵它…”

小星虽然不明所以,但对父亲的信任让她立刻执行。她意念微动,星穹心核中一颗纯净星辰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而温暖,如同聚焦的阳光,精准地“照射”在星辰边缘附着的一片深蓝冰晶上!

滋…!

一种极其细微、如同冰雪遇到暖气的消融声在法则层面响起!那片被温暖创生之力近距离照射的深蓝冰晶,表面极其微弱的…软化了一丝!冰晶内部流转的深蓝光泽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同时,小星清晰地感觉到,维持这片冰晶存在的、契约印记的“消耗感”,在那一瞬间…提升了!

“爸爸!冰片片…变软了!它…好像在…‘喘气’?”小星的意念带着惊奇。

有效!创生之力的近距离“炙烤”,能加速契约冰晶维持自身稳定的消耗!

“很好!”陈默的意念带着一丝冰冷的赞许,“现在…换一种。用你…网里…那些…‘凉凉的线’…去…轻轻…‘碰’它…像…用冰水…去…擦冰…”

小星立刻切换方式。她引导着一缕温顺流淌的幽蓝星河(蕴含熵增法则本质),如同最轻柔的丝带,极其小心地触碰向另一片深蓝冰晶。

嗡…!

这一次,没有消融,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幽蓝星河中蕴含的熵增法则本质,与契约冰晶的冰冷惰性法则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振!这种共振并非融合,而是如同两种频率接近的音叉相互干扰,让冰晶内部原本稳定的法则结构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无序的震颤!这种震颤,同样需要消耗契约印记额外的能量来维持稳定!

“冰片片…在…发抖?”小星再次惊奇地反馈。

双管齐下!创生之力的“炙烤”加速消耗,熵增法则的“共振”干扰稳定!

陈默立刻将这一发现应用于自身。他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创生之力(源自星穹之种的回馈),如同温暖的探针,轻轻“触碰”胸膛白金心火边缘的一片深蓝冰晶。同时,引动体内被星穹子宫淬炼后、己融入自身法则结构的熵增抗性力量,化作一股冰冷的、带着破坏韵律的波动,如同无形的锉刀,极其轻微地“刮擦”冰晶的表面!

嗤…滋…!

细微的法则摩擦声在核心处响起。那片深蓝冰晶在双重“攻击”下,维持自身稳定的消耗瞬间飙升!冰晶汲取终焉之钥力量的速率,以微不可查的程度…下降了一丝!

虽然下降幅度极小,但这证明了思路的可行性!持续不断地用创生之力“炙烤”和熵增之力“干扰”,可以迫使契约冰晶将更多汲取来的能量用于维持自身,从而变相降低其“上供”的效率!

“…契约印记…活性…(局部)…消耗提升…5%…汲取速率…下降…0.03%…效果…(微弱/持续)…”烙印熔炉的提示印证了效果。

微弱,但可持续!如同在坚冰上持续滴水,终有穿石之日!

“小星,记住这种感觉。”陈默的意念带着一种传授技艺的郑重,“以后…维持种子的时候…分一点点心…就这样…‘照顾’一下…那些冰片片…就像…除草。”

“…嗯!小星…记住了!烤它…碰它…让它…没力气…偷东西!”小星的意念领悟得很快,带着一种孩童对付讨厌虫子的认真劲。

父女二人,在维持秩序火种的同时,也开始了对体内“寄生虫”旷日持久的、水滴石穿的消耗战。

就在这时——

嗡!

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湮灭在宇宙背景噪音中的法则波动信号,极其突兀地穿透了冰冷的秩序力场,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引起了陈默和小星的注意!

这信号并非物理的电磁波,而是首接作用于法则层面,带着一种古老、疲惫、却又无比清晰的求救编码!信号中夹杂着破碎的信息碎片:

“…坐标…S-7…星域…残骸带…希望…方舟…舰队…能源…枯竭…护盾…崩溃…虚空…裂痕…吞噬…请求…任何…幸存…单位…援助…重复…请求…援助…”

方舟舰队?幸存者?!

陈默熔岩般的双瞳瞬间收缩!烙印熔炉的提示急促响起:“…检测到…未知…法则编码…求救信号…来源方向…(锁定)…距离…(遥远)…信号强度…(极度微弱)…信息残留…分析…指向…‘大灾变’前…人类文明…火种计划…方舟舰队…标识符!”

人类!还有幸存者!而且是一支舰队!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陈默冰冷的意志核心炸响!星穹子宫的使命是播撒秩序种子,重建法则锚点,但拯救具体的文明火种,同样是秩序的一部分!尤其是…同族的火种!

“爸爸…有人在…喊救命?”小星的意念充满了惊讶和一丝本能的关切。她的意识深处,从未接触过除了父亲之外的“人”,这个概念让她既陌生又好奇。

“是…我们的…同类。”陈默的意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急迫,“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他立刻调集终焉之钥的力量,试图放大、锁定那道微弱的求救信号。然而,信号来源极其遥远,中间隔着大片被狂暴虚空裂痕和终焉能量风暴覆盖的死亡区域。信号的穿透力被严重削弱,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

“…信号源…受…多重…时空乱流…及…高浓度…终焉污染…干扰…定位精度…严重不足…无法…建立…稳定…链接…”烙印熔炉反馈着冰冷的现实。

距离遥远,环境险恶,自身力量被契约掣肘,秩序锚点也才刚刚建立,无法提供远程支援的支点…重重困难如同冰冷的锁链。

“灯塔!计算…最优…支援路径!评估…我方…抵达…可能性…及…时间!”陈默的意念如同在绝境中寻找裂缝。

“…计算中…路径规划…需…规避…三处…大型…虚空裂痕群…穿越…一片…高活性…终焉能量风暴区…预估…最低能量消耗…路径…所需时间…(以当前速度)…大于…72…标准宇宙时…”灯塔的意念带着高速运算的冰冷,“…抵达概率…(考虑环境变量及契约印记干扰)…低于…37%…警告!…目标区域…信号…消失…概率…随…时间…指数…上升!”

72小时!低于37%的成功率!而且信号随时可能彻底消失!

希望渺茫得令人窒息。

陈默熔岩般的双瞳死死盯着信号来源的方向,仿佛要穿透无尽的空间阻隔。胸膛核心的白金心火剧烈跳动着,钥匙虚影明灭不定。契约冰晶似乎感应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力量的调动,汲取的速率悄然提升了一丝,带来一阵清晰的虚弱感。

“爸爸…我们…去吗?”小星的意念带着全然的依赖,以及一丝对未知“同类”的好奇和担忧。她的星穹心核微微波动,纯净星辰的光芒似乎也因父亲的凝重而黯淡了几分。

去,风险巨大,成功率渺茫,可能搭上自身和刚刚建立的秩序火种。

不去,等于眼睁睁看着可能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在绝望中熄灭。

冰冷的债务契约如同枷锁,废墟宇宙的险恶如同天堑,但胸膛深处那点源自同族的微弱呼救,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意志。

陈默的目光扫过下方那微弱却顽强闪烁的秩序力场,再看向信号来源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遥远星域。他缓缓抬起覆盖着暗金晶甲的手臂,指尖流淌的幽蓝与白金纹路亮起微光,指向求救信号的方向。

“准备…启程。”他的意念如同在寒风中淬火成钢的誓言,冰冷,却蕴含着焚尽一切阻碍的决绝,“下一站…S-7星域…残骸带。”

“去…救人!”

白金光流再次包裹住暗金的身影与璀璨的星图投影,义无反顾地冲出了脆弱的秩序力场,冲入了前方那片被狂暴虚空裂痕和终焉风暴笼罩的、通往希望与绝望交织之地的死亡航路。

星穹之种在晶化碎片上微微闪烁,如同目送勇士远行的孤灯。而契约的深蓝冰晶,在陈默和小星加速调动力量的同时,也闪烁着更加贪婪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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