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幼弟惊魂与殿下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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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幼弟惊魂与殿下的血

 

夕阳的余晖如同残血,涂抹在临淄城破败的棚户区上空。姜窈攥紧怀里的药包和那几块温热的胡麻饼,疾步如飞,朝着那间熟悉的破茅屋奔去。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心弦上。药拿到了,但云翊的情况瞬息万变,还有家中那个被吓坏的弟弟…

离破屋还有十几步远,一声凄厉惊恐的哭喊声便撕裂了黄昏的寂静,狠狠撞进姜窈的耳膜!

“阿姐——!!救我!阿姐——!!!”

是姜禾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姜窈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瞳孔骤缩!她猛地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扇破门!

“砰!”她甚至来不及找钥匙,一脚狠狠踹在早己腐朽的门板上!

门栓断裂!木门洞开!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屋内景象让姜窈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见墙角那堆勉强遮挡的杂物被粗暴地掀开!那个本该重伤濒死、昏迷不醒的男人——云翊,竟然强撑着靠坐在冰冷的土墙上!他脸色灰败如金纸,嘴唇乌黑干裂,胸口包裹的布条被黑血浸透了大半,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和血腥!

而此刻,他那沾满血污泥污、却依旧带着可怕力量的大手,正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扣在姜禾纤细的脖颈上!

男孩瘦小的身体被他半踢离地面,双脚无助地蹬踹着,小脸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发紫,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泪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气音!仿佛下一秒,那脆弱的脖子就会被轻易折断!

“放!开!他!”姜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怒和杀意!她一步踏入门内,袖中的青铜小刀瞬间滑入掌心,冰冷的寒芒首指云翊!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云翊猛地抬起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疯狂!痛苦、混沌、警惕、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暴戾!他的意识显然在剧痛和高烧的折磨下处于极度混乱的边缘,对外界的认知只剩下最原始的威胁判断!

“你…是谁?!”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巨大的敌意,扣住姜禾脖子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姜禾的小脸瞬间由紫转白,翻起了白眼!

“我是救你命的人!也是能立刻杀了你的人!”姜窈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强行穿透混沌的震慑力!她刀尖微微前递,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云翊颈侧的动脉,“放开我弟弟!否则下一刀,断的就不是你的手筋,而是你的颈脉!”

她的话,如同冰水浇头,带着强大的意志力和清晰的杀意,狠狠撞入云翊混乱的意识!

云翊布满血丝的瞳孔猛地一缩!扣住姜禾脖子的手,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清芒,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火星,艰难地在他混乱的眼底挣扎闪现。他混沌的视线,终于聚焦在姜窈那张沾满风尘、却异常冷冽坚毅的脸上,还有她手中那柄闪着幽光的青铜小刀。

救…命的人?杀…我的人?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剧痛的大脑:冰冷砭石的触感…深入骨髓的剧痛…银针封穴的冰冷…还有…乱葬岗那冰冷而坚定的眼神…

扣住姜禾脖子的手,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不甘和巨大的痛苦,松开了。

“咳…咳咳…哇…”姜禾如同破布娃娃般摔落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滚爬爬地扑向姜窈,死死抱住她的腿,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姜窈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青铜小刀依旧稳稳指着云翊,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她能看出,云翊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那短暂的清醒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剧痛和毒素再次吞噬,陷入更狂暴的混乱。

“药…”云翊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个字,身体猛地一软,重重地靠回冰冷的土墙,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破音。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滚落,刚刚那强行起身的举动,显然彻底耗尽了他本就微弱的生机,也撕裂了伤口!包裹胸口的布条上,暗红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洇开、扩大!

压制毒素的药效正在飞速流逝!伤口崩裂!剧毒反扑!命悬一线!

不能再耽搁了!

姜窈眼神一厉,不再废话。她迅速将吓坏的姜禾安置到破床最里面,用被子裹紧,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阿姐要救人!”

说完,她立刻扑到云翊身边。无视他再次变得混沌和充满敌意的眼神,她一把撕开那被血浸透的包扎布条!

伤口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原本被银针强行封闭、用草药外敷的创口,此刻因为强行用力而彻底崩裂!皮肉翻卷,呈现出一种恶心的乌黑色!暗红近黑的毒血如同小泉般不断涌出!更可怕的是,伤口边缘的皮肉开始发亮,颜色发青,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淡黄色脓液!这是感染化脓的迹象!毒素混合着细菌,正在疯狂侵蚀他的身体!高烧正是由此而来!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内毒未解,外伤感染!双重绞杀!

姜窈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拿出从济世堂带回的三个油纸包。打开那包深褐色的粉末,一股浓烈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她将粉末倒入豁口的陶碗,加入少量温水,搅成糊状。

“喝下去!”姜窈一手捏住云翊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另一手端着药碗,不由分说地将那苦涩粘稠的药糊灌了进去!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呃…咳咳…”云翊被呛得剧烈咳嗽,黑血混合着药糊从嘴角溢出,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被冒犯的暴怒,但虚弱的身体让他无力反抗。

灌下内服药,姜窈又打开那包暗黄色的粘稠药膏。清凉的气息散发出来。她用手指挖出药膏,无视云翊吃人般的目光,动作麻利却精准地将药膏厚厚地涂抹在他崩裂流脓的伤口上!清凉的药膏接触到灼热溃烂的皮肉,云翊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接着,姜窈再次拿出她的青铜针!在火上燎过消毒!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强行激发潜能,而是疏导毒热,拔毒生肌!

“唰!唰!唰!”

针尖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刺入伤口周围的**阿是穴(化脓点)**、**曲池(清热)**、**合谷(通腑泄热)**、**足三里(扶正)**!针法以泻为主,捻转提插,刺激强烈!她要强行打开通道,引导脓毒外泄!

“呃啊——!” 剧烈的疼痛让云翊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污滚落!

姜窈恍若未闻!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处溃烂的伤口和手中的针!汗水顺着她紧抿的唇角滑落。

随着银针的刺激,伤口处发亮的皮肉下,隐隐有波动感!一丝丝更加粘稠、带着恶臭的淡黄色脓液,混合着黑血,开始从创口边缘缓缓渗出!

引脓成功了!

姜窈立刻用煮烫过的布条,小心地按压、吸走渗出的脓血。每一次按压都带来云翊剧烈的颤抖和痛苦的闷哼。

内服外敷,银针引脓!三管齐下!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云翊身体剧烈的颤抖和痛吼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粗重而虚弱的喘息。伤口涌出的脓血明显减少,颜色也从乌黑粘稠转为暗红。虽然依旧触目惊心,但那种令人窒息的腐败恶臭似乎淡了一些。最明显的是,他身上那滚烫得吓人的体温,开始以缓慢但清晰的速度下降!

药效和针术,终于开始压制肆虐的毒伤和感染!

姜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她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汗水早己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云翊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姜窈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被油纸包裹着的、散发着油脂麦香的胡麻饼上。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猛烈地冲击着她的胃。她拿起一个饼,掰开一半,递到依旧蜷缩在破床上、惊恐未消的姜禾面前。

“阿禾,吃。”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温柔。

姜禾怯生生地伸出手,接过饼,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眼睛却还偷偷瞄着墙角那个可怕的“活尸”。

姜窈也拿起另一半饼,默默地啃着。粗糙的饼屑刮过喉咙,却带来一种真实活着的慰藉。

就在这时——

“为什么…救我…”一个极其虚弱、沙哑干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姜窈抬眼。云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深潭般的黑眸里,疯狂的血丝褪去了大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虚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正看着她,目光不再充满敌意,却带着沉重的审视。

姜窈咽下口中的饼,声音平静无波:“我说过,你的命,暂时值我和我弟弟的立身之本。”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依旧狰狞的伤口,“现在看来,这买卖风险有点大。”

云翊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沾满血污泥污却难掩清丽的脸,看着她疲惫却依旧挺首的背脊,看着她手中那半个粗糙的胡麻饼,还有她身后那个小心翼翼啃着饼、如同受惊小兽般的男孩。

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弱、被掌控的屈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触动,在他死寂般的心底悄然滋生。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沾染着血污的手指,指向自己剧烈起伏的、包裹着厚厚布条的胸口心脏位置。

“此心…此命…”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山岳般的重量,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定了姜窈的眼睛。

“今日…托付于你。”

“他日…若违此誓…”他眼中骤然迸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厉芒和尸山血海沉淀出的血腥杀气,一字一顿,如同寒铁相击:

“天地…共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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