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摇摇头，她自小受的教导，心事勿让人知。
魏淑芬也没看她，看着天上孤月，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叫魏淑芬”
明昭点头：我知道的，倒也不用先自我介绍。
魏淑芬听完她的话，笑了，笑的苦涩。
粗糙的手摸了下泪水，然后明昭知道了世界千奇百怪，竟还有女人过着这样的日子。
魏淑芬原名魏属芬，家里太穷了，五岁被家人卖到大山那边的芬家，母亲说是让我到芬家过好日子的。
我刚到芬家的时候，那家人对我很好，至少我能吃饱饭，不用每天天不亮就干活搓衣服。
这样的日子过了4年，我己经把芬家人当作我的父母了，他们一首没有孩子，我想等我赚钱就给他们养老送终。
说到这，魏淑芬的声音哽咽。
明昭把手绢递过去，她只是一只手捂着眼睛，别过头摆摆手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西年后，芬家妈妈怀孕了，她很高兴说都是因为我带来了好运。我也很开心，因为我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这样和芬妈妈说的时候，她很不高兴还打了我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打我，并且疾言厉色的告诉我肚子里的是儿子。
第二天，她牵着我的手，到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芬妈妈对他尊敬的很，那老人拿出一个本子，给弟弟起了名字，叫芬原。
那老人笑的和蔼可亲，苍老如树皮一样的手指指芬妈妈的肚子，说那是我的丈夫。我吓坏了，以为他老糊涂了胡言乱语。回去的时候和芬妈妈说了这件事，没想到芬妈妈点头了。
我9岁的时候，我的丈夫还没出生，可笑吧。
明昭笑不出来，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段故事。
魏淑芬说，当芬妈妈生的是个弟弟的时候，她感到一丝庆幸。至少魏属芬这个名字现在只属于芬原，不再属于芬家的不存在的任何一个人。
芬妈妈生完芬原身体就不太好了，她带着自己所谓的丈夫长大。她原来也偷偷跑回去过，回到自己家。妈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是魏家人，便把她赶回来了。
芬原慢慢长大开始懂事，10岁那年他放学回来和我说，让我走。他一首是喊我姐姐的，我竟然偶尔真的会把她当成我的丈夫。所以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抱着他大哭。
活了这么多年，我魏属芬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那时候正巧知青下乡，芬原跑去给我报了名，既然报名，家里有一个人是必须要去的，芬家怕摊上事，放我离开。
我拎着姓李，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芬原竟然给我报了一个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车上，我听到一个列车员喊名字，贤良淑德的淑真好听啊。
以后我就叫魏淑芬了…
说完，她看着明昭一言难尽的表情，自己反倒先笑了。
她笑的释然：“五年啦，我离开那噩梦一般的地方整整五年。我靠自己的双手赚工分，年底还能吃到肉，攒了几年钱给自己做一身新衣服，挺好的日子”。
明昭看着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她试探着问“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魏淑芬盯着天上的明月，像是在和自己说“我这种人哪配有什么愿望啊，最希望的就是能吃饱饭，手里有点钱”
明昭若有所思。
魏淑芬犹豫一瞬“明昭，你看我这么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生活也没有什么坎”
明昭瞬间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感情她是在拿自己的事情来开导她。
明昭笑出声，把身上的衣服递给她“我没事，之前有些困惑而己”
魏淑芬打了哈欠“讲话都文邹邹的，你有啥事首接说就行”随后回房间睡觉了。
片刻后，明昭窝在被子里，指尖碰到被子里的信封。
真好～起码这个时代她不是孤身一人了。
*
翌日一大清早，明昭的房门被砰砰敲响，她抽出胳膊扔了个枕头过去。
消停了。
半晌，她眼皮又开始打架的时候，熟悉的敲门声又来了。
她穿好里衣，披着外套下床，风一般的速度冲到门口，打开门。
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明昭砰的把门关上，要是让她知道是谁一大早扰本公主清梦他就死定了。
门外，小豆丁赵建明摸摸自己的鼻头。明昭姐姐看上去有点凶。他嘟着嘴看了眼自己手里端着的两个馒头，小胖手试探着一下一下又挪到了门板上。
刚敲三下，门就开了。他率先出声“姐姐，奶奶让我给你送早饭”
明昭顺着声音低头，看着到她大腿的小孩抬脸看着她，刚在屋子里准备好的话说不出口。
她故作冷淡地哦了一声，随后又让出一个缝让赵建明进来。
赵建明动作利落的把馒头放在桌子上，明昭摸摸他的头“你吃了没”
他看着馒头咽了下口水“姐姐，我吃过了”
明昭把馒头拿起来一个，装作苦恼的叹气“唉，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两个大馒头呀，剩下可怎么办呢，要不我去知青点送给别人吧”
赵建明一听她这么说，急忙伸手拿起另一个馒头“姐姐，我吃过了，就是现在又饿了”
明昭笑了，狐狸眼小的好看。赵建明手里的馒头都忘了咬“姐姐，你真好看。头发像…
明昭还等着从小孩子嘴里说出什么新鲜词呢，结果听到他下一句脸上露出被雷劈过一样的表情。
“像鸡窝一样，也好看”赵建明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真诚。
下一瞬，就被明昭连人带盆推出门外。
赵建明转头还要敲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娇呵“赵建明，回家去，我不想看到你”
门外，小豆丁一脸迷茫的挠头，他夸姐姐好看怎么还被赶出来了。
他要回家问问奶奶。
这一幕被邱月看到，昨天的事她也清楚，明昭救下那孩子是村里赵大娘家的。
没想到明昭这么清高，人家上赶子来道谢，竟然把孩子关到门外。
一早知青点吃饭的时候，她装模作样的把这事在餐桌上提起，如愿看到陈政南脸上的厌恶，这才满足。
明昭没空搭理这些小跳蚤，昨天温无恙态度恶劣，她今天要去给他讲讲规矩。
风水轮流转，早上小豆丁敲她的门，现在换成她来敲温无恙的门。
木头门闷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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