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被自己猛烈的咳嗽呛醒。
喉咙里干涩发痒,胸口深处传来沉闷的共鸣感。他挣扎着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摸索着拿起昨晚林管家留在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微凉的清水,才勉强压下那股呛咳的冲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窄窄的一条亮带。
心口的位置……一片温暖?温润如玉的触感。是墨锭正紧贴着他薄薄睡衣下的箭痕区域。温煦却并不灼热的暖流正如同最温柔的内息,缓缓地从墨锭流淌进入他的身体,一遍遍冲刷着那片区域。
这感觉……
谢知微有些恍惚。昨晚握着它入睡后,那种被温暖浸润、被安宁包裹的感觉前所未有。他甚至没有再做那些纷乱血腥的噩梦。除了刚刚那阵莫名的呛咳带来的心悸,身体似乎……从未有过的轻松?额角和手肘的擦伤结的痂隐隐发痒,口腔内壁的磕伤似乎也愈合了不少。
墨锭……在帮他恢复?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块温润的黑色石头,指尖轻轻过它光滑的表面和那深邃流淌的暗金纹理。它似乎也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昨夜……
他好像……隐约听到了隔壁的声响?
是……陆沉舟吗?
他的伤……怎么样了?
念头刚刚升起,心口那处正被墨锭暖流浸润的箭痕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共鸣震颤?
那震颤中似乎隐隐夹杂着一丝……混乱和压抑的痛苦?
谢知微的心猛地一揪!
随即,一股浓烈的羞耻感和罪恶感瞬间压倒了那点微弱的共情!
他算什么呢?
一个“脏东西”。
一个带来灾祸的源头。
陆沉舟此刻承受的一切痛苦……
都是他带来的!
他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去怜悯?
就在谢知微被复杂的情绪缠绕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谢先生,您的早餐和伤药。”门外是林管家平淡无波的声音。
谢知微慌忙放下墨锭,整理好有些凌乱的睡衣领口,遮住心口箭痕。昨晚那个医生惊恐的眼神和陆沉舟厌恶的目光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和几样极其清淡的点心。伤药是新的喷剂和擦剂,显然更换了应对方案。
“林管家,”谢知微犹豫着,声音很轻,“陆先生……他……”
林管家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皮,刻板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划过谢知微脸上残留的睡意和那掩盖不住的关切痕迹(虽然混杂着羞愧),又极其短暂地扫过他下意识护在心口的手。
“先生需要静养。”她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另外,先生吩咐,午餐前请谢先生去书房。有物品需要您亲自处理。”她把伤药放好,不再多言,推着餐车离去。
物品?亲自处理?
谢知微心头一紧。是墨锭吗?还是……其他?
午餐前的时光在惴惴不安中流逝。处理了额角和手肘的伤口,换了药。他换上了一套新的、更加舒适的家居服。时间一到,林管家准时出现,沉默地将他带向书房。
推开书房沉重的大门。
房间里依旧残留着一些碎玻璃和物品挪动后留下的印记,但大体己被清理。刺鼻的血腥气和硝烟味己经被一种更加强势的冷冽香氛强行盖过。
陆沉舟己经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后。
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衬衣,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外面罩着一件深黑色的羊绒开衫。额角至下颌的狰狞伤口被几近完美的遮瑕掩盖,只留下一道极其细微、不仔细观察几乎无法察觉的浅白色细线。下唇那道裂口被一种接近肤色的透明凝胶覆盖,己基本看不出异样。若不是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大病初愈后的苍白,若不是左胸那片虽然被深色衣料掩盖却依旧能看出微微隆起的纱布轮廓……他身上那股掌控一切的冰冷气场几乎己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水准。
他的眼神冰冷,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在谢知微踏入书房的瞬间就牢牢锁定了他的脸,仿佛要透过皮相看到灵魂深处那带来灾厄的原点。
“坐。”陆沉舟抬手,指向书桌对面一把椅子。声音低沉、清晰,没有昨晚暴烈的嘶哑,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更加纯粹。
谢知微沉默地坐下,垂下眼帘,不敢与那冰冷的目光对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个东西,”陆沉舟没有任何废话。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伸出,拿起桌上被精心摆放在一方厚重黑色丝绒布上的——墨锭!深邃的黑色在丝绒布衬托下显得更加沉重神秘。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也看不出明显的厌恶,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价值连城但又极其危险的物品。指尖稳稳捏住墨锭边缘,将其推到了书桌中间的位置,恰好停在谢知微面前。
“昨晚在‘事故’现场残留的……不明附着物,”陆沉舟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描述实验数据,“经过实验室基础分析,主要成分为高结晶密度水分子聚合物,微量未知元素无法识别,其基质与陨石类星体物质有一定……类似性。”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锁在谢知微瞬间抬起的、充满惊愕和一丝恐惧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渣:
“这块墨……到底……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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