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以放一面节奏墙，"
她停在走廊的一处空白墙面旁，双手比划着，"孩子们可以用手拍打不同材质发出声音，感受节奏变化..."
阳光透过她舞动的手指，在地板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这个建议很好。"
靳司祁点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将她的想法转化为精确的设计图。
他微微低头时，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平日锐利的眼神，"还有呢？"
"如果能有一些简单的民族乐器就更好了，"
崔时恩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指着图纸上的乐器区，"比如小铃鼓、三角铁...成本不高但孩子们会很喜欢。"
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提高，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记下了。"
靳司祁突然靠近一步，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你真的很懂孩子需要什么。"
声音低沉得像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崔时恩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温柔，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甚至能听到彼此加速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连窗外飘过的云朵都停住了脚步。
"我...我只是..."崔时恩结结巴巴地开口，脸颊烧得通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
她慌忙后退一步，手忙脚乱地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欢快地跳动着。
崔时恩偷瞄了一眼靳司祁，对方己经体贴地退后两步，假装查看平板上的设计图。
"妈？"她接起电话，稍微转过身去，却忘了控制音量。
"时恩啊，这周六别忘了！"
崔母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连一旁的靳司祁都不由得抬了抬眼。
"你王阿姨介绍的张医生，三甲医院的心外科主任，条件特别好！"
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崔时恩的神经上，"中午十二点，香榭西餐厅，穿漂亮点啊！"
崔时恩尴尬地看了靳司祁一眼，对方正低头摆弄平板，嘴角却可疑地绷紧了。
她赶紧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妈，我现在在工作，晚点再说..."
"工作工作，你都27了！"
崔母不依不饶，声音反而提高了八度，"这次再放鸽子，我就首接去幼儿园找你！"
最后几个字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连远处的装修工人都好奇地抬头张望。
崔时恩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转身时差点撞上身后的乐器架。
她不敢抬头看靳司祁的表情，只能假装专注地研究面前的一张设计图，却连图纸拿反了都没发现。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照得她耳根发烫，像是要把她此刻的窘迫晒得无所遁形。
挂断电话后，崔时恩攥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靳司祁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只是眼神暗了几分，像被云层遮住的月光。
"家长催婚？"他状似随意地问，手指在平板上划动的速度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崔时恩苦笑着摇摇头，将手机塞回包里："每周例行公事。"
她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掩饰脸上的窘迫，"从25岁开始，我妈就觉得我快过期了，好像超市里的打折商品。"
靳司祁沉默了片刻，下颌线条微微绷紧。
他突然转身指向墙上的设计图，生硬地转移话题："来看看这个声学设计图。"
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几分刻意的公事公办，"考虑到孩子们的听力敏感度，我们做了特殊处理。"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
崔时恩注意到他握笔的指节有些发白，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情绪。
两人之间方才那种微妙的氛围，此刻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轻轻隔开。
接下来的参观中，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通尴尬的电话。
崔时恩小心翼翼地讲解着对音乐教室的构想，靳司祁则专注地记录，时不时点头回应。
但空气中那种轻松的氛围己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疏离。
崔时恩能清晰地感觉到，靳司祁的态度似乎冷淡了一些。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自然地靠近，倾听时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消失了。
就连记笔记时，他的回应也变得简短而公式化。
送她回幼儿园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靳司祁的话明显变少，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目光始终专注在前方的路况上。
只有在等红灯的间隙，他才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些教学细节，声音平静得像是真正的商业洽谈。
"回见。"车停在幼儿园门口时，靳司祁简短地道别，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为她开门。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却照不进那双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眼睛。
崔时恩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叠被自己攥得有些发皱的设计图，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崔时恩摇摇头，试图甩掉心头那股莫名的失落感。
她刚迈进幼儿园大门，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靳司祁的微信通知：「周六的音乐教室器材会送到，你有空来验收吗？」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
阳光照在"周六"两个字上，刺得她眼睛发酸。
最终她还是如实回复：「这周六中午有约了，下午可以吗？」
消息刚发出，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不到三秒，回复弹了出来：「好，下午三点。」
简单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连平时惯用的小星星表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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