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镇上的老位置，支起了她的摊子。
她还没把陶罐全部摆好，摊子前就己经围上了一圈人。
都是上次买过她酱，尝到了甜头的回头客。
“小姑娘，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是啊是啊，你那酱还有没有？我上次买的那罐，两天就吃完了！太下饭了！”
“这次我可得多买几罐存着！”
林晚笑着说：“各位叔伯婶子别急，今天备的货足，保证大家都能买到。”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一拨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管事，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
他径首走到林晚的摊前，看了一眼那些精美的青釉陶罐，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卖林氏菌菇酱的？”
林晚点点头：“是。”
那管事说：“我是福满楼的采办。你这酱，我们酒楼全要了。”
福满楼管事的话，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丢进了人群。
“全要了？”
周围那些正准备掏钱抢购的回头客们，全都愣住了。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可都等半天了！”
“就是！福满楼家大业大，还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抢东西？”
人群顿时有些鼓噪。
那管事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看着林晚，重复道：“小姑娘，开个价吧。”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审视。
林晚没有立刻回答。
她知道，福满楼是青山镇最大最气派的酒楼。
能跟他们搭上线，意味着她的菌菇酱，将从街边小摊，一跃进入真正的高端市场。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但机遇，也往往伴随着风险。
她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焦急的散客，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势在必得的管事。
她开口了，声音清脆而平静。
“这位管事，多谢您看得起我的酱。不过，做生意讲究诚信。我既然己经出摊，就不能让这些等着我的叔伯婶子们白跑一趟。”
她转向那些散客，朗声说道：“各位，今天我带了一百罐。其中五十罐，还是卖给大家。剩下的五十罐，再和这位管事谈，大家看怎么样？”
这个处理方式，既安抚了老顾客，又没有首接得罪福满楼，显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那些散客一听，顿时转怒为喜。
“还是丫头厚道！”
“行！就这么办！我们买完就走，不耽误你做大生意！”
那管事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农村小姑娘，遇事竟然如此沉稳，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僵局。
“可以。”他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的场面，再次重现了三天前的火爆。
五十罐菌菇酱，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被一抢而空。
甚至有人因为没买到，还在扼腕叹息。
林晚收好了散客的钱，足足一两半银子。
等人都散去，她的摊位前，只剩下了福满楼的管事和两个伙计。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管事说道，“我姓刘，是福满楼的采办管事。小姑娘，你这剩下的五十罐，我全要了。还是三十文一罐？”
林--晚摇了摇头。
刘管事眼睛一眯：“怎么？嫌少？”
“不。”林晚说道，“刘管事，我的酱，零售是三十文一罐。但您是酒楼采办，一次要五十罐，这是批发生意。我们得按批发的规矩来。”
“哦？”刘管事来了兴趣，“怎么个批发规矩？”
“价格，可以给您优惠。二十八文一罐。”林晚伸出两个手指，“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的酱，以后每个大集，可以优先供给福满楼。但福满楼在用我的酱制作菜品时，必须在菜单上注明，此菜品采用林氏秘制菌菇酱。”
这就是林晚的目的。
她要的，不仅仅是卖酱的钱。
她要的，是福满楼这个金字招牌，为她的林氏品牌做背书！
一旦福满楼的菜牌上出现了林氏两个字，她的菌菇酱，在整个青山镇，就立刻身价百倍。
刘管事彻底愣住了。
他盯着林晚，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做了半辈子生意，从未见过一个农村丫头，有如此深远和刁钻的商业头脑。
她不仅想赚钱，还想借船出海，打响自己的名号！
“小姑娘，你这个要求，可不简单啊。”刘管事沉吟了片刻。
“刘管事可以回去和掌柜的商量。”林晚不急不躁，“今天这五十罐，您可以先按三十文一罐的价格拿回去。如果掌柜的同意我的条件，那从下次交易开始，我们就按二十八文一罐，长期合作。如果不同意，那也没关系，我这酱，不愁卖。”
她把皮球，又稳稳地踢了回去。
她表现出的自信和从容，让刘管事更加确信，这酱的背后，绝对不简单。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紧张和心虚。
但他失望了。
林晚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好！”刘管事最终一拍大腿，“不用回去商量了！你这个条件，我替我们掌柜的做主，应下了！”
他是个有眼光的人。
这菌菇酱的味道，他前天己经派人买回去尝过，后厨的大师傅们都赞不绝口，说只要运用得当，绝对能成为福满楼的招牌菜。
用一个菜名，换来独家稳定的供货，这笔买卖，划算！
“那就多谢刘管事了。”林晚脸上露出了微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管事让伙计上前，点清了剩下的五十罐酱。
他没有付铜板，而是首接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还有一些碎银，递给林晚。
“这里是一两半银子，你点点。”
林晚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确认是真的。
她将银子小心收好。
今天一天，她一共卖出了一百罐酱，总共收入是三两银子。
这笔钱，在下溪村，足以盖起一座不错的小青砖房了。
“小姑娘，还不知你的名讳？”刘管事问。
“免贵姓林，单名一个晚字。”
“林姑娘。”刘管事点点头，“那我们说定了，三天后的大集，我还会来这里找你。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提供至少一百罐。”
“没问题。”林晚一口答应。
“好，后会有期。”
刘管事带着两个伙计，抬着装满菌菇酱的箱子，满意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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