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没搞错吧？”他问道，“你要收豆子？”
“是啊。”林晚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赵伯把那颗豆子扔回袋子里，摇了摇头，“我问你，咱们下溪村，是靠什么吃饭，靠什么交税的？”
“小麦和水稻啊。”
“这就对了。”赵伯说道，“对我们这些庄稼人来说，地，就是命根子。种的，都是能填饱肚子能换钱纳粮的正经庄稼。你说的这个豆子，除非是遭了灾，地里种不了麦子了，大家伙儿才会撒上一把，长出来好歹能混个水饱。这东西，在我们村，名声可不好听，没人会特意去种它。”
赵伯一摊手，“别说你高一成价了，你就是高三成价，村里也没人有豆子卖给你。因为根本就没人种！”
这个回答，让林晚愣了一下，但随即又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情况。
“里正爷爷。”林晚没有放弃，“那如果，我能提供一种全新的豆种呢？一种产量比小麦还高，而且不愁销路的豆种呢？”
“比小麦产量还高？”赵伯笑了，他显然不信。
林晚没有再争辩。
她带着赵伯，来到了她家那位于村口的三亩田边。
这三亩地，己经被她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豆秆。
她指着地里那些比普通豆秆粗壮了一倍不止的残根：“里正爷爷，您是老庄稼把式了，您看看我这些豆秆。”
赵伯蹲下身，拔起一根，仔细看了看。
那豆秆的根系，极其发达，主干粗壮，上面还残留着密密麻麻己经空了的豆荚壳。
只凭这豆秆，就能判断出，它在成熟时，挂果量是何等惊人。
“我这三亩地，您看着我种的，首到收成。一亩地，产豆近六百斤。”林晚说道，“里正爷爷，您说，这个产量，比小麦如何？”
赵伯沉默了。
一亩小麦，年成最好的时候，也就收个三百来斤。
这个产量，是小麦的两倍！
“这是什么豆种？”赵伯的声音，有些发干。
“是我偶然得到的金豆豆种。”林晚开始抛出她的计划，“里正爷爷，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第一，我免费，将金豆的豆种，提供给愿意种的村民。”
“第二，种植的方法，我亲自来教。如何育苗，如何施肥，如何除虫，我全程指导，保证产量不会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看着赵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跟每一户愿意种的村民，都签订收购契约，白纸黑字，按上手印。我向他们保证，到了秋收，只要是他们种出来的金豆，我，林晚，代表福满楼，将以高于市场普通大豆价格的两成，全部收购！有多少，收多少！”
她巧妙地拉上了福满楼做大旗，让这个收购承诺显得更具分量和可信度。
免费给种子！
包教包会！
还签契约，保证高价全收！
这三个条件一出来，赵伯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收豆子了。
这是一个能让整个下溪村，都彻底翻身的巨大机会！
他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
一亩地产六百斤豆子，就算按市价十文钱一斤卖，一亩地就是六千文，也就是六两银子！高两成，那就是七两多！
而种小麦，一亩地撑死也就卖个三西两银子。
这个账，太好算了。
唯一的风险，就是林晚会不会赖账。
但签订契约这一条，彻底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白纸黑字的契约，那是要上报官府，有法律效力的！
“丫头。”赵伯看着林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这是要当咱们下溪村的财神爷啊！”
“我不是财神爷。”林晚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生意人。村民们帮我种豆子，我让他们赚到钱，我们是合作，各取所需。”
“好！好一个各取所需！”赵伯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这事，我给你做主了！”
他知道，光靠林晚自己去说，村民们未必信。
但由他这个里正出面，亲自去跟村民们算这笔账，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等我消息！”赵伯说道，“明天，我就召集全村各家的户主，到祠堂开会！我亲自跟他们说这个事！我就不信，有钱赚的买卖，还有人会往外推！”
第二天，天刚亮。
“当——当——当——”
下溪村祠堂门口那口生了锈的铜钟，被里正赵伯亲自敲响了。
沉闷的钟声，传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村里有大事发生，召集各家户主议事的信号。
还在睡梦中的村民们，都被惊醒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敲钟了？”
“不知道啊，快去看看！”
一个个户主，都披着衣服，打着哈欠，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往祠堂的方向聚集。
祠堂里，族长林正德己经端坐在了主位上，里正赵伯则站在他身旁，面色严肃。
林晚也来了，但她没有上前，只是安静地站在了祠堂的一个角落里。
等各家户主都到齐了，祠堂里顿时变得嗡嗡作响，充满了议论声。
赵伯清了清嗓子，用力地一拍桌子。
“都安静！”
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关乎到咱们下溪村所有人钱袋子的大好事，要跟大家商量。”赵伯开门见山。
他将昨天林晚跟他说的那个金豆计划，原封不动地，一五一十地，跟在场的所有户主，都说了一遍。
从免费提供豆种，到包教包会，再到最后签订契约高价收购。
他还特意把林晚那三亩地的惊人产量，和种小麦的收入，仔仔细细地给大家算了一笔账。
“一亩地，种小麦，累死累活一年，撑死也就卖个三西两银子。但要是跟着晚丫头种这个金豆，一亩地，最少能有七两银子的进项！多出来的那三西两银子，够你们一家老小吃大半年的白面馒头了！”
“我把话放这儿，这等好事，是晚丫头念着乡亲们的情分，特意先想着咱们下溪村的！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赵伯说完，信心满满地看着众人。
他觉得，账都算得这么明白了，这白送钱的买卖，不可能有人会拒绝。
然而，祠堂里，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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