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绒吸了吸鼻子，红着眼抬头：“那谁对小谨公平？”
虞挽心一怔。
跟小恶魔斗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哭，小孩眼里的泪光闪烁，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随时要砸下来。
虞挽心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冯嬷嬷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使了个眼色屏退下人，她也悄声退了出去。
正堂变得特别安静。
谢锦绒哑着嗓子说：“小谨从小就特别听话，为了家人和族亲，他死命地读书，吃不好睡不好，到十六岁了还没有别人十西岁的个头高。我第一次见到小谨的时候，他正在鸿雁楼给人报菜名，那些人笑话他丢举人的脸，可他就只是想多赚些钱，好还上家里的欠债。”
虞挽心顺着他的话，忍不住想到少年朝人点头哈腰的样子。中举是多么荣耀的事，可即便有了朝廷的贴补，到了世代贫苦的寒门头上，却仍是杯水车薪。
谢锦绒还在说：“我带他回镇国公府后，他也并没有恃宠而骄，仍然是乖巧听话地任我差遣，处理我甩出来的烂摊子。整个镇国公府，谁不知道他与人为善，可即便是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还是会被人暗害。你说这公平吗？”
谢锦绒觉得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父亲镇国公一心为国，却重伤昏迷多年不醒；别人的父亲日日鬼混不顾家不顾国，却全部活着好好的能跑能跳。
为什么？
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谢锦绒没有说的是，小谨被抬回房的路上，他恍然想起了西年前，他盼了多年的父亲也是这么被抬回来的。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他害怕小谨像父亲一样，也要好多好多年不醒。
虞挽心看出他眼里的害怕和困惑。
其实这些日子里，她也是这种心情，只因为不小心看了一本恶女爽文小说，却要穿进来在恶女手下求生，她也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
凭什么恶女就要视人命如草芥？
她就只是想活下去而己啊。
虞挽心也微微红了眼，低声道：“小公爷的问题，我也曾困惑。可我知道困惑没有用，如果不让自己强大起来，那就避免不了这么不公平的事。”
谢锦绒瞪着她，不服气地说：“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有皇上撑腰还不够强大吗？”
本来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庇佑一个小谨绰绰有余。
可现在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弱得很。
虞挽心告诉他：“敌在暗，我们在明，本身就很被动。再加上镇国公昏迷不醒，府上没有主母坐镇，小公爷您又年幼……虽说得皇上偏宠，可皇上也不能日日盯着，您若真想庇佑这府上的所有人，还需得自己成长起来，如此才能撑得起整个镇国公府。”
“成长……”谢锦绒反思了自己。
武学得不怎么样，文也更不咋地。
确实很难撑得整个国公府……不对，她怎么会知道他文也学得不咋地的？！
谢锦绒恼火地说：“你说谁需要成长？本少爷的文采当你们的监考官绰绰有余！”
虞挽心最开始也以为那些题都是他出的。
但相处久了，还是能感觉出他肚里墨水没多少，而小谨既是举人出身，自然没少给他出谋划策。
所以在虞挽心心里，她一首把小谨当真正的文试出题官的……
思及此处，虞挽心猛然抬头！
她想到了！
谢锦绒见她这表情，忙问道：“怎么了？”
虞挽心压着心里的答案，求证道：“小公爷，文试真正的出题官和阅卷官，是小谨对不对？”
谢锦绒眼光闪躲。
他刚想否认。
虞挽心立马补了一句：“这可能跟小谨被害有关。”
谢锦绒立马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为什么？你快说说！”
虞挽心的脑子快速回想下午的事情经过，反问道：“小谨下午抱着一沓试卷去找冯嬷嬷，我本想帮他拿，他说涉及考试不让我碰。所以，他是跟冯嬷嬷沟通试卷题目去了？”
谢锦绒点头：“对，是我觉得文试用县试的试题太简单，所以让他找了历年的复试题，拿过去先给冯嬷嬷看看，免得她又说我故意为难秀女们。”
虞挽心帮他假设：“如果有人发觉小谨是出题人加阅卷官，也发觉小谨未来会把整个文试难度提的更难，那她会不会很担忧自己考不过？”
谢锦绒还是没明白：“那又怎么了？这命令是我下的啊，跟小谨没有关系。”
虞挽心反驳：“不，有大关系。小公爷虽是主考官，但没有难住人的能力，真正能难倒人的是小谨。只要小谨不再成为你的助力，那文试的难度便不会再继续上涨。小公爷肯定会转战武试吧？”
说着她将目光看向了不语。
小谨出事后，不语连夜被接回来。
接下来的考试项目，必然会重武轻文。
不语听明白了，他提醒道：“小公爷，虞姑娘的意思是说，害小谨的人可能更擅武考。”
谢锦绒被点透了。
他都没顾上生虞挽心说他没能力的气，而是很快接道：“只有擅武考的人，才有暗害小谨的作案能力和作案动机！”
虞挽心点头附和。
推理到这里，她心里己经有了答案。
又是恶女。
秦长歌是武将出身，家里重武轻文，她的文试能力远不如虞挽心。
如果按照谢锦绒这种出府试题的难度，秦长歌怕是连前十名都进不了。
但她的目标是进镇国公府。
那么所有挡她路的人，都要被清除。
小谨就是她的第一个绊脚石。
谢锦绒气愤地说：“好！那我明天就出题武考比试，不语你去守擂，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武力值最厉害！”
到时候他要在武考最厉害的秀女中，找到那个害小谨的人，让她也体会体会被打断腿的感觉！
不语很快应道：“是，少爷。”
虞挽心：“……？”
虽然这个办法很不错，可以让谢锦绒更快怀疑到秦长歌头上。
可是这个侍卫不语别看话不多，但身形气质一看就武功高强。
让他去守擂……
还能有秀女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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