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7日 星期日
昨晚熄灯后,下面床铺的澜子翻来覆去很长时间。
我看都快11点半了,起身往下探着头看了看,冬月十六的月光贼亮,床帘里的她正瞪着眼睛看着上铺的床板,眼睛亮亮的,我轻声问:喂,丫头,你怎么了?
她一下子起身坐起来,指了指门口,我点了点头,两个人穿上毛裤,披上厚外套,到外面走廊一边的洗衣房里。
我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明天我们见面后,我可能就要从女孩变女人了,明天是我们一百天的日子,哥哥最近他总是话里话外暗示,该往前再走一步了。
我心里一颤,有些疼。
强撑着问,你是害怕发生什么,还是没有准备好?
她说,害怕倒不害怕,我己经期待很久了,很期待,很期待。可毕竟是我的第一次,兴奋之余有点担心,怕我表现不好让他失望,怕他像其他方面一样太老练太轻车熟路了,我不希望他这样。
我说,哦,这我倒是没想到,他在这方面的经历跟你提到过吗?
她说,没有正式说起,只是说过大学时的初恋女友,谈过三年,毕业时分手了。
我就说,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咱别太胡思乱想了,再者说,既然他己经暗示过你,按他的做派,他肯定把所有方面都细致地安排好,肯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他那么宠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了好了,回去好好睡吧,睡眠不足明天就不好看了。
然后我长长的地拥抱了她,她轻声说,谢谢。
而我心里却说,我真的好嫉妒啊。
今天是星期天,澜子上午就走了,据说风哥连今天的课都不上了。
一下午我都魂不守舍,脑子里晕乎乎的,总出现他们亲热的画面,干什么都不能集中。索性,不顾大冷的天,一个人出去逛了半天书店。
晚上在学生食堂一个人吃的,索然无味,我还独自喝了一瓶啤酒。
回到寝室,没几个人,本市的都回家去了。
看到床上下午新买的书,才回过味儿来。鬼使神差的,买来的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看来今天这一劫我是逃不过去了。
躺在床上随便翻了翻,书里到处充斥着让人脸红耳热的文字,看的我小肚子丹田处热热的。
下床到别的寝室看了看,有人下五子棋,我也上去下了几盘,可我这个五子棋高手,今天输的一塌糊涂,草草收场。
睡觉时,特意选了一盘舒缓的轻音乐的带子放进随身听,戴上耳机,听了许久才慢慢入睡。
不知几点了,被床头BP机的两次震动声从梦中惊醒,BP机汉显屏幕上,有一条林女士留的,来自陌生座机的留言:太好了,是生手。
这丫头,是显摆吗?
发现自己身上滚烫滚烫的,头脑里挥不去的,是刚刚在梦里心惊肉跳的画面:
仿佛就是现实里我奢望的翻版,我们三个人,赤身的,他们俩在投入地爱着,而我也想参加进去,有些笨拙的,不得法,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如愿以偿投入了和他的前戏,正热盼着即将合二为一的那一刻……天可怜见,就在此时被BP机震醒了。
宁静的月光下,两行清冷的泪无声地流下来,不自觉骂了一句:臭丫头,连梦里也不给我机会!我这命啊,就算是在梦里,也是卑微地陪跑的命,痴痴等待的命。
我要狠狠心断了念想吗?谈何容易,又怎么能甘心?我会看上其他男人吗?既然见识过花团锦簇的花园,又怎能委身于青青草原?
我又不是只有痛苦和不甘,三个人时光的每一个片段,我都是幸福快乐的,受到尊重的,我把自己看作主动的当然的参与者。
异想天开就异想天开吧,我可舍不得那个男人,我要像钉子户一样钉着,静观其变。
我对着如水的月光,轻声说:风哥,一百天快乐!我们俩的一百天,也是我被你改变,被你充实的一百天。
方方,一百天快乐!你还要加油!
可是,委屈的眼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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