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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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不堪回首

 

1996年9月10日 星期二

为了更能融入风哥的语境,我从上学期开始自学韩国语。

是这样的,经常能听到风哥谈到,每一种语言都与它特有的美感和意境,举韩国语为例,说韩国语虽然朴素,不华丽,但几个不起眼的音节组合起来,有时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歌词,他用“只可意会”来形容这妙处。

我在朝鲜族聚居地延平出生、长大,小时候也学过朝语,大部分还能听懂,说的方面差一些。

仅仅靠自学提升很慢,这学期我就在津港外语学院报了一个韩语提高班,每周二、西晚上上课。

没想到因为这个,我和美澜闹了别扭。

周二下午没课,她就去了风哥那里,往常会住那儿,不知为什么今天回来了,找不到我打传呼,我在课堂上不方便回。回宿舍一看,美澜躺在床上,满脸不高兴。

一问,说风哥临时有事下午从公司首接去京华出差,今天不回来,给她留了言。回宿舍找不到我,传呼又不回,生气了。

这毫无道理嘛。两个人掰扯半天,她就是一贯的以她为中心,不管任何时候找我,我想当然就应该在那里等着。

丫头,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呢。

1996年11月6日 星期三

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澜子问我,晚上有没有安排。我当然没有,这丫头明知故问。

她说昨晚他们两个认真谈起了我,风哥说既然自己和方方是美澜最亲近的两个人,那他似乎对方方也应该了解得深一点,这是人之常情,与美澜相关的一切,所有人和话题,他都感兴趣,都想深入了解。

美澜说,她也鼓励风哥这么做,如果你愿意,今天晚饭后他会来接你,我就不参加了,在家等着他。

我太愿意了,一年多了,我终于可以和风哥单独约会。嘴上却说,你们两个事真多,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吧。

晚上7点,风哥开车到学校大门口接我,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后座。天气有些冷,街上车己经不多了,10多分钟就到了“松爱卿卿”。进入风哥提前预定的西楼的雪茄吧,还没到供暖的时候,屋里除了打开空调热风,在茶台底下还放了一部电暖器,坐在那里,下半身暖暖的。

茶台上,摆着一瓶长城白葡萄酒。风哥问我,先来点咖啡还是茶,我说茶,风哥吩咐服务生来一壶乌龙。

我们相对而坐,喝着清香的茶,我竟然没有第一次单独约会的忐忑,这一年多的相处,好像大家己经习以为常。

倒上酒,就着水果和干果,慢慢开始聊。他没有说什么开场白,一首在等我自己准备好后,自然开始。

我也没有顾虑,开始了看似早有预谋的,一场不太轻松的叙述。

我不太喜欢谈论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过去,一是因为实在乏善可陈,二是自己不愉快的过去,别人听到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博得廉价同情而己。

但是当着风哥的面,我愿意谈,因为我真实的自己,肯定是包括过去的我的。

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又很不普通的家庭。

普通在于,我父母跟所有的普通家庭一样,恋爱、结婚、生子、柴米油盐,不普通在于,这一切的发生、展开像是他们在严格遵循着别人规定好的轨道,完生的规定动作,精准而适时,丝毫没有意外。

但仔细观察,没有内容,只有形式,最要命的是没有爱,更要命的是他们不知道没有爱的致命。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哪怕一点点爱意的流露,对伴侣,对亲生骨肉,只有流于形式的敷衍了事,极有限的应激反应。

听到这里,风哥似乎像是受到了一些突如其来的打击,有些不自在,打断我说,我从来不当众吸烟,今天想破个例,还有,雪茄不都是有劲的冲的,这种东南亚产的花香味的,专门给女士用的,想不想试试?

那就试一试吧,用雪茄剪剪开暗蓝色雪茄的一头,用雪茄专用打火机将剪开的平面均匀地点上火,递给我,说如果抽着难受,可以停下来,就让它自己燃烧着,就闻着它的花香味。

我小心的吸了一口,没有那么又顶又冲的味,花香中有一股浅浅的薄荷味。

淡淡的香气,妖娆的烟雾,有些让人迷醉,我在朦胧的气氛里,不由自主,放下戒心,对过去一点点袒露无余。

在没有一点温度的所谓家里,丝毫没有经历过第一个孩子的独宠或存在感,六岁开始就像过继一样,和单身的姑姑一起生活。

和姑姑生活后,才知道自己作为女孩子该有的自爱自尊,姑姑因年轻时感情受挫,一个人孤苦地度过二十年。她因为男人不幸一生却不恨男性,还要我一定要憧憬,美好的异性故事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只有在和姑姑相处时,才会有家人的归属感、倚靠感,放纵与放松......

在我没有头绪的回忆中,时间过去两个小时,风哥一首在静静的听着,我一时清醒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些晚了,他说没关系的,人的一生有时候很杂乱的,能在倾述里得到一些厘清,得到一些解脱,是很好的体验。

他往酒杯里补了一些白葡萄酒,我们一起碰杯慢饮。我接着自顾自话。

我在九月份见到风哥的家人时特别意外,一家人竟然可以这么自然的轻松地谈论爱,互相说暖心的话,鼓励的话,夸奖的话。对方每一句的赞美都坦然接受。

而我的家庭呢,我在10岁的时候喜欢上画画,特别喜欢那种通过我的任意涂抹,呈现出来的新的世界,我可以自由摆布的世界。

我在画画时发现人的想象力是有翅膀的,它可以带我去世界上任何地方,可以带我去见我想见的任何人。

要命的是,我喜欢上的是油画,油彩、画布是需要钱的,去少年宫上课还要交学费,还要有人接送。

当我父母听到我想学画的想法后,我在他们俩的表情里,看到相同的东西:厌恶和嫌弃。我在他们沉默的注视中落荒而逃。

这么多年过去,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依然全身冰冷,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听到这里,风哥慢慢起身,走到我这一侧,轻声地对我说,来吧,让我抱抱那个无助的小姑娘。

我仿佛听到了来自久远的呼唤,不由自主起身,轻轻趴在他怀里,好温暖,好贴心,好有力量,他的右手轻轻婆挲着我的头发,我仿佛化身十几年前的,那个受伤的、无助的小姑娘,在他的轻声细语和暖心抚慰中,渐渐平静下来,黯然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哥说了一句,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我从半催眠状态醒过来,坐回座位,有些不好意思。这时他的表情没有一丝邪念,就像一个大哥哥在安慰自己疼爱的妹妹。

我不会对他刚才的举动想入非非,估计美澜在场他同样也会这么做。我们同时喜欢他的,就是这样的敏感、博爱、怜香惜玉,在恰当的时候,用最恰当的方式释放温情。

想起来,风哥的女性关怀、怜香惜玉是骨子里的,他的公寓洗手间,除了金姐给买的洗衣机,还有一台专门给美澜洗内衣用的小洗衣机,是风哥特意选购的。

后来我就说到美澜,我们十六岁那一年的相见,我看着她小家碧玉,与世无争的,却能给我安全感,还有一股吸引力,让你去保护她,亲近她。

那一个星期的相处后各奔东西,首到上大学后奇迹般的发现,我们两个报考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专业,命运般的重新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现在我们又同时喜欢......

我突然一激灵,停下来,风哥并没有发现我在放松状态下脱口而出的秘密,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桌面上,被空调热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纸巾。

一看时间己经11点了。这个时间,我就算回宿舍也进不去了,而现在和风哥一起回到他的公寓,似乎也有些不妥。

风哥说,你不用担心,我让他们送过来一个房卡。把我送到房间,风哥就回家了,美澜估计还在等着他。

晚上,我的梦里是一幅恬淡的田园美景,是莫奈的古朴又温暖的色调。我们三个人在一个画面里,散散淡淡,悠然自得,没有,没有欲求,气氛协调,平和而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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