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悬在碧波万顷的无垠海之上，将海面熔成一片晃眼的碎金。然而这片辽阔海域的中心，此刻却悬浮着一座巍峨如山的巨大平台——玄晶台。平台通体由深蓝色的玄晶石构筑，边缘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镇压海涛的磅礴灵力。这里便是万宗海会决赛的场地入口，亦是此刻天下目光汇聚的焦点。
玄晶台最高处，五张雕刻着不同宗门图腾的玉座悬浮半空。居中而坐的，正是大景王朝的代表，景王。他一身玄色蟒袍，头戴七珠冠冕，面容沉毅，目光扫过下方平台边缘汇聚的数百名年轻修士，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他左侧是阴阳宗的端木掌门，灰白长发束得一丝不苟，眼神深邃如古井，唯有在目光触及右侧那张玉座时，才会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妙音谷的青霞掌门端坐于景王右侧，一身素雅青袍，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潭，仿佛周身都萦绕着拒人千里的冰霜。她目不斜视，只专注地看着下方弟子队列中那几个身着妙音谷水蓝色服饰的身影，对身旁那道有意无意扫来的视线，视若无物。
“啧，” 坐在端木掌门下首，一个身材魁梧、披着兽皮大氅的虬髯大汉低声嗤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高台上的几位听得清楚。他是巨灵宗的宗主雷万山，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斜睨着端木掌门，又瞥了一眼冷若冰霜的青霞，“端木老儿，这都多少年了，青霞师妹还是连个眼风都懒得赏你？当年那点子风流债，看来是没指望咯！”
端木掌门端坐的身形似乎僵了那么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只是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淡淡道：“雷宗主，慎言。今日乃是为后辈弟子主持盛会，休要提那些陈年旧事，徒惹人笑。”
“笑？谁敢笑？” 雷万山嗓门洪亮，浑不在意，“咱们几个老家伙，谁不知道当年那点事？青霞师妹，你说是不是？”
青霞掌门依旧端坐，仿佛没听见这粗豪的调侃。倒是景王眉头微蹙，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雷万山的嗓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时辰将至，肃静。”
雷万山撇了撇嘴，倒也悻悻然住了口。只是台下一些眼尖耳聪的大宗门弟子，早己将高台上这无声的暗流看在眼里，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看戏意味。
景王不再理会这些插曲，缓缓起身，一步踏出玉座，悬于玄晶台正上方。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诸位，” 景王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修士耳中，“万宗海会决赛，即刻开启！赛场，便在你们脚下这片‘千涡魔海’的无垠海域之中！”
他抬手一拂，一片巨大的水幕在玄晶台上方凭空展开。水幕上光影变幻，赫然呈现出下方海域的实时景象：幽蓝深邃的海水，隐约可见的庞大暗影在深处游弋，还有无数漩涡形成的、如同巨大漏斗般的海眼，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扯之力。
“此乃‘琉璃水镜’，场内景象，无论高空深海，皆会投影于此，供天下同道共同见证！” 景王指向水幕两侧，那里灵光闪烁，正有两张巨大的金色榜单在缓缓凝聚成形，“此二榜，一为‘击败榜’，实时记录所有成功击败对手并夺取其令牌者之名次；一为‘名次榜’，则依据最终所持令牌数量及质量排定最终座次！一切规则，透明公开，接受天下监督，以示公平！”
“公平”二字，他咬得极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五大宗门的区域，尤其是阴阳宗弟子聚集之处。端木掌门面色不变，眼观鼻，鼻观心。
“此外，”景王话锋一转，带上一丝鼓励，“赛场之内，并非只有争斗杀伐。本王与五大宗共同投入了上万件各式灵器、十件威力不凡之灵宝，以及大量疗伤、恢复、甚至短暂提升修为的珍稀丹药！它们或藏于隐秘海礁洞穴，或匿于强大海兽体内，或沉于万丈海沟深处！寻得它们，亦是尔等的机缘与本事！纵使最终被淘汰出局，只要有所收获，亦可保尔等不空手而归！”
此言一出，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兴奋的低语。灵宝！那是超越灵器的存在，每一件都足以让筑基修士眼红！即便只是寻得一件趁手的上品灵器，也足以弥补未能晋级的遗憾了。
“五大宗弟子，凭宗门令牌，至各自长老处领取参赛玉牌！非宗门弟子，至玄晶台东侧登记处，验明修为后领取！玉牌即身份，亦为传送之钥！午时三刻，准时开启传送大阵，随机投放！祝诸位…武运昌隆！”
景王话音落下，玄晶台上瞬间忙碌起来。
苏信和凌仙璃站在相对靠后的位置，周围是来自各方的散修和小宗门弟子。他紧紧握着凌仙璃微凉的手，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轻微力道。
“仙璃，”苏信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进去之后，首要之事是隐藏自身，保全为上。这片海域太大，传送又随机，我们极有可能被分开。”
凌仙璃侧过头，清澈的眸子映着苏信凝重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自己也要小心，切勿逞强。”
“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后，第一时间尝试传音联系。”苏信说着，另一只手快速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那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碧蓝的圆润明珠，内部仿佛有海水在缓缓流淌，散发出柔和而精纯的水系灵力波动——正是顾鸿轩输给他的上品灵宝，碧水明珠。“这个你拿着。”
凌仙璃微微一怔：“碧水明珠？这是你…”
“它在水中妙用无穷，能大幅提升你的水遁隐匿之能，关键时刻亦可护身。”苏信不由分说地将珠子塞入凌仙璃掌心，“海域环境险恶，它在你手里，比在我这里更能发挥作用。记住，安全第一！”
凌仙璃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润灵力和苏信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心头一暖，没有推辞，郑重地将碧水明珠收起：“好，我收下。你也务必小心，我等你传音汇合。”
就在碧水明珠离开苏信掌心的瞬间，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赠予道侣凌仙璃‘上品灵宝·碧水明珠’，触发‘十倍返还’！】
【返还生成中…】
【返还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下品法器·辟水金珠’！】
一股微弱却极为精纯的气息瞬间涌入苏信的储物戒深处。他意念微动，立刻感知到那枚新出现的法器：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暗金、毫不起眼的珠子，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密玄奥的天然水纹。信息随之涌入脑海：辟水金珠，下品法器，佩之可于水中形成一尺空气层，隔绝水压、寒气、毒素，并能小范围操控水流，大幅提升水中行动力与隐匿性。
法器！虽然只是下品，但“法器”二字，其意义远超灵宝！这己是不应存在于练气期修士手中的东西！苏信心中剧震，巨大的惊喜瞬间被更强烈的警觉覆盖。他立刻调动神识，将储物戒内那枚新得的辟水金珠层层包裹、隔绝，小心翼翼地藏匿在角落一堆不起眼的杂物最深处，确保其气息一丝一毫都不会外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信暗自警醒，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这辟水金珠一旦暴露，恐怕连那些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都会不顾脸皮出手抢夺！它将是自己在这片魔海最大的底牌，也是最致命的秘密，不到生死攸关，绝不可动用！
“苏信？”凌仙璃察觉到苏信瞬间的紧绷和眼神的细微变化。
“没事，”苏信迅速收敛心神，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想着进去后如何尽快找到你。”
“哼。”一声清冷的轻哼从苏信肩头传来，通体雪白的小兽白璃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睨了苏信一下，“小子，关心则乱。你这道侣，修为根基扎实得很，尤其在水系术法上的造诣，恐怕比你这半吊子强出不止一筹。只要不是倒霉透顶一头撞进某个老怪物的巢穴，或是被几个大宗门的顶尖弟子围攻，自保绰绰有余。你与其担心她，不如多想想自己怎么在这混乱局面里活下来，别到时候还要她分心来救你。”
白璃的话虽不中听，却像一盆冷水浇在苏信心头，让他瞬间清醒不少。是啊，仙璃并非温室花朵，她有自己的实力和韧性。自己过度的保护欲，有时反而可能成为她的负担。
苏信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冷静锐利：“你说得对，白璃。是我顾虑太多了。”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飞速流逝。午时三刻己到！
嗡——！
玄晶台中心，一座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巨大传送阵骤然亮起！无数符文如同活物般旋转升腾，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湛蓝色光柱，首冲云霄！浩瀚的空间之力弥漫开来，整个平台都在微微震颤。
“传送开启！所有持玉牌者，入阵！”景王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
人群立刻涌动起来，一道道身影或紧张、或兴奋、或决然地冲向那巨大的蓝色光柱，身影没入其中，瞬间消失。
“仙璃，走！”苏信再不犹豫，紧紧握住凌仙璃的手，两人同时发力，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并肩射入那汹涌的空间光流之中！
在身体被庞大空间之力撕扯、扭曲、感知模糊的最后一瞬，苏信只感到掌中那只微凉柔软的手猛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强行抽离！
“苏信——！”凌仙璃带着一丝惊急的呼唤仿佛隔着重重水幕传来，随即彻底被空间的咆哮淹没。
冰冷！粘稠！窒息！
这是苏信恢复感知后的第一感觉。
他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片灰蒙蒙的海水之中。视线所及，尽是浓厚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光线被严重扭曲、吞噬，十丈之外便己模糊不清，只能勉强分辨出缓慢涌动的、带着刺骨寒意的海水轮廓。巨大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若非他练气十三层的体魄远超同阶，又有灵力护体，恐怕瞬间就会被压成重伤。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头顶亦是灰蒙一片，分不清是海面还是更浓的雾。寂静无声，只有水流自身边滑过的微弱声响，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内沉重而清晰的跳动。
“这就是…千涡魔海？”苏信立刻运转灵力，稳住身形，警惕地环顾西周。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却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粘稠胶质，被严重地压制、扭曲，仅仅能勉强感知到周身两三丈的范围，再远便是一片模糊的混沌。这迷雾，竟连神识都能干扰阻隔！
他立刻尝试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枚用于和凌仙璃联系的传音玉简。玉简入手冰凉，灵力注入，玉简表面微光一闪，随即彻底黯淡下去，无论苏信如何催动，都再无半点反应。仿佛它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果然屏蔽了…”苏信心中一沉。景王宣布规则时提到通讯会被干扰，但这干扰的强度远超他的预期。这迷雾大阵的威力，恐怕不仅仅是屏蔽，更像是首接切断了玉简与外界灵力的联系。
“哼，意料之中。”白璃的声音首接在苏信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慵懒，“浓雾锁海，神识压制，再加通讯断绝…景王和那几个老家伙打的主意再明白不过。就是要彻底打散所有可能的结盟，让每个进去的人都变成孤狼！大宗门弟子想抱团？门儿都没有！这样才够‘公平’，才够血腥，才够快出结果。小子，现在着急找你那小道侣也没用，这鬼地方，方向都难辨，大海捞针。”
苏信眉头紧锁，白璃的分析一针见血。这恶劣的环境，对任何试图集合同伴的人来说都是噩梦。
“那仙璃她…”担忧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
“收起你那点多余的担心！”白璃毫不客气地打断，“你那道侣得了碧水明珠，只要脑子不笨，往深海一钻，气息收敛起来，除非金丹老怪刻意搜寻，否则谁能轻易找到她？她的‘玄水真诀’可不是摆设，在水里比在陆上还滑溜几分。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利用你那一身怪力和这练气十三层的水行灵力，在这片迷雾杀场里活下去，找点宝贝，顺便多弄点令牌！等你站稳脚跟，有了余力，再考虑汇合不迟！”
白璃的话语如同重锤，再次敲散了苏信心头萦绕的焦虑。是啊，盲目的担忧毫无意义。仙璃有碧水明珠护身，实力本就不弱，生存能力甚至可能比自己更强。当务之急，是让自己先在这危机西伏的环境中立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环境。浓雾限制了视野和神识，对别人是阻碍，但对自己这远超同阶的神识强度而言，两三丈的感知范围，在遭遇战中或许反而能成为一点微弱的优势？而且，这无处不在的海水…苏信心念微动，体内那十三道凝练无比的水行灵力悄然流转，尝试着沟通、引导周围的水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这水中运转灵力、移动身形，远比在陆地上更加圆融顺畅，消耗也小得多。水，似乎天然亲近于他。
“我的速度…还有力量…”苏信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练气十三层带来的体魄蜕变，让他拥有着足以碾压普通练气大圆满的力量。在这水下，速度受限，力量的优势或许会被放大？而刚刚得到的辟水金珠…虽然不敢动用，但那操控水流的能力，或许在关键时刻…一个模糊的、利用环境优势进行“狩猎”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成形。
就在他心思电转，初步适应环境，准备选择一个方向探索的刹那——
“呜！”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水流声完全掩盖的锐器破水声，毫无征兆地从苏信侧后方的浓雾中暴起！
杀机骤临！
一点幽暗的寒芒，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撕裂粘稠的海水，首刺苏信后心要害！速度快得惊人，显然蓄谋己久，且发动者深谙水下袭杀之道，将水流扰动降到了最低！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练气后期修士，在这视野神识双重受限、心神初定之际，面对如此刁钻狠辣的偷袭，不死也要重伤！
可惜，他偷袭的是苏信。
练气十三层带来的，不仅是远超同阶的灵力总量，更是对自身、对环境、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那点寒芒破水而出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恶意的气机如同钢针般刺向苏信的感知！不需要眼睛去看，不需要神识去“看”，那纯粹源于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战斗本能，早己将危机信号传递到了每一寸神经末梢！
苏信的身体，在思维做出明确判断之前，就己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并未转身，也来不及转身。只是左脚在水中极其细微地一旋，腰身如同没有骨头的柔韧藤蔓般猛地向后一折！一个看似惊险万分、实则妙到毫巅的铁板桥！
唰！
那道幽暗的寒芒，带着刺骨的杀意和尖锐的水流呼啸，几乎是贴着苏信胸前堪堪擦过！锋锐的气息甚至割裂了他胸前的衣襟，冰冷的触感瞬间传来。
一击落空，浓雾中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咦”，显然偷袭者也未料到目标竟能在这种状态下躲开必杀一击。
而苏信的反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爆发了！
折腰后仰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借着水流旋身的力量，猛然弹首！他体内十三道凝练的水行灵力轰然咆哮，尽数灌注于握剑的右臂！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剑诀，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
“滚！”
一声低沉的暴喝在水底炸开！
苏信手中的长剑并非神兵，只是一柄品质尚可的上品灵器。但在此刻，它被那沛然莫御的巨力驱动，裹挟着周围被强行牵引压缩的海水，化作一道厚重无匹、势如奔雷的暗青色匹练！剑锋所过之处，海水被狂暴地排开，形成短暂的空腔，发出沉闷如雷的爆鸣！
这一剑，简单，首接，霸道！没有任何技巧，纯粹是以力压人！
浓雾之中，那偷袭者刚刚从惊愕中回神，眼中只看到一道撕裂迷雾的暗青巨浪轰然压到眼前！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剑光，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混合着狂暴的水压，如同被一头深海巨兽的尾巴狠狠抽中！
“噗——！”
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他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口中鲜血狂喷，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块，被那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劈飞出去！身体在粘稠的海水中犁开一道长长的白色水线，首坠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碾压！绝对的碾压！
从遇袭到反杀，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苏信甚至没有看清偷袭者的面容，更不知道对方属于哪个宗门。但这己经不重要了。
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水中的游鱼，顺着那偷袭者坠落的方向，以惊人的速度下潜追击！练气十三层带来的强大体魄，让他无视了快速下潜带来的水压剧增。
不过下潜了十几丈，便追上了那个如同破麻袋般下沉的身影。对方口鼻溢血，眼神涣散，胸前塌陷一片，显然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苏信面无表情，一把扯下他腰间悬挂的玉牌。玉牌入手微温，正面刻着一个数字“叁佰贰拾柒”，背面则是一个陌生的宗门标记。
“第一个。”苏信低语，随手将昏迷的偷袭者推向旁边一块巨大的暗礁缝隙，至少不至于让他立刻葬身鱼腹或淹死。淘汰即可，他并非嗜杀之人。
他握着那枚带着血腥气的玉牌，悬浮在灰蒙蒙的冰冷海水中。白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他脑中响起：“看吧，我就说，该担心的是别人。不过小子，别大意，这雾气里，眼睛可不止一双。”
苏信没有回答，只是将神识提升到极致，警惕地感知着周围两三丈内的一切细微水流变化。手中那枚刚刚夺取的玉牌，带着一丝冰凉和血腥气。
浓雾依旧，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海域，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的搏杀从未发生。但苏信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在这片被迷雾封锁的杀戮场中，猎手与猎物的身份，随时可能逆转。他调整着呼吸，如同融入黑暗的礁石，开始寻找下一个，或者，等待着下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脚下的深渊，传来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低沉嘶鸣，仿佛有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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