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散的“青”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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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消散的“青”缘

 

白帝匆忙挥出仙力阻止,白夭夭只好生接了白帝一掌,双手齐齐释放法力,劈断了金色锁链。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盘踞在结界外的水柱猛然灌入结界,宛如一道水蛇,拼死缠绕着吞噬金山寺的火麒麟。

白夭夭看着火势渐息,首接冲入寺中,终于见到许宣,他的长剑指在斩荒喉间,法海法杖则抵在斩荒后背。

白夭夭放松下来,呼出一口长气,西肢发软,跌坐在地。

许宣收剑,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娘子,可是受伤了?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的。”

白夭夭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许宣缓缓拭去白夭夭脸上的泪水及血痕,也不忘责问白夭夭不顾自身安危。

斩荒看着两人郎情妾意,心里发酸,大笑:“我用本元之力所布下的莲火,仍然挡不住你们二人!”笑着笑着,一口鲜血喷出。

白帝上前两步,将仙力注入斩荒体内,护住他的心脉,急冲冲地对许宣道:“许宣,贪狼在白夭夭体内!先抽出命格,拨乱反正。”

许宣看着怀中白夭夭,一时不知如何行动。

斩荒唇边勾出妖冶笑容,哑声道:“许宣,我为了白夭夭,甘愿舍下三界,剥离本命命格,渡了半生功力。纵使她心系于你,可你还是赢不过我!而今情势变化,白夭夭和九重天你会选择什么呢?”

白帝皱眉,对许宣道:“许宣,别中了他的圈套!先夺了破军命格,再带上斩荒的灵珠,天帝肯定有法子的。”

许宣面色沉重,眉心紧皱,从怀里拿出暗淡无光的灵珠:“怪不得你的灵珠破败不堪。原来你不止强炼了破军命格存于精魄之内,还抽离了贪狼命格。这就是你一早布下的圈套。”

斩荒闻言倒是大笑起来,把金山寺衬得更加苍凉:“我筹划千年,沙场征战多少次,意气奋发,却从未料到一朝败北,受九重天算计,于三界如丧家之犬………”他将目光凝在白夭夭脸上,白夭夭心头酸涩,竟首次对斩荒露出柔软的目光。

斩荒隔着数不清的物是人非,望着她,轻笑着道:“夭夭,我这一生的荣辱和胜负,终将随红莲业火付之一炬。从未后悔,惟愿你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如此,你可对我有一丝情动?”

斩荒的言语放下了妖帝睥睨世间万物的高傲,独独留下痴情的哀求。

白夭夭想起和斩荒的初见,他还是临安城中玩世不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早生白发满目疮痍,心中仿佛被针尖刺痛,她望向身边的白衣飘然的许宣,艰难开口:“从始至终,我心中只有许宣一人。”

斩荒眼中一瞬间失去光辉,神情颓废,了无生机,他自讽一笑:“罢了。情,本是我自愿……”他忽地从地上暴起,向白夭夭打入一掌,趁乱,伸手夺走了灵珠。许宣来不及抢夺灵珠,赶紧护住白夭夭,原本强劲的掌风在接近白夭夭的时候化作了一股清风。

白帝指着斩荒怒道:“你居心叵测,早知道千年前就应该在昆仑山上诛杀你!”

斩荒手握灵珠,肆意地笑着:“你们这些道貌岸然地仙族,竟会对我生出这样地记恨,也算不亏!”他举起灵珠对着太阳,白夭夭地容颜,映在灵珠之上,微笑道:“你会记得我吗?”

白夭夭回避了斩荒深情的目光。

斩荒惨然一笑:“忘了也没有关系。我爱你,本就是我一人的事。这一生便就成全你和许宣吧!来世,你只会是我的。”

话音刚落,斩荒就燃烧精魄,让贪狼命格归位,灵珠破碎,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白夭夭不忍,眼角有滑过一滴泪珠,喃喃道:“不要。”

微风拂过,紫色麒麟灵珠不复存在,贪狼和破军命格也归于天地之间。斩荒缓缓倒下,眼光始终缠绵在白夭夭身上,而他最后的声音,亦环绕在白夭夭耳畔:“夭夭,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同你在木屋中共度的那几日。你重伤沉睡在我身旁,我才感觉你真切的属于我。”

斩荒化作烟尘,原地盛开了妖艳的红莲。红莲散开,白夭夭摊开掌心,一朵莲花便轻轻落于其上,一缕阳光洒落,红莲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没有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生机之力,随着清风消散。

法海法杖拄地,挣扎着向白帝走去:“如此甚好,贪狼与破军格皆消散,我手中未染杀孽!”

白帝扶住摇摇晃晃的法海,忍不住呵斥:“少了破军命格,本来就生机淡薄,你还滥用仙力。好?好在哪里!”

法海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师父,徒儿是佛门中人,生死早己看淡,你……”

白帝看着破败的临安城,嘱咐道:“许宣,临安城的百姓我就交给你了。我带着齐……法海先回九重天医治。”

五日之后,在众妖和临安城的百姓配合下,临安城也恢复了些许热闹。西湖下封禁的黑蛟龙因西湖引水救火,苏醒暴乱的黑蛟龙也再次被封印。

法海靠在琉璃树下,己然虚弱到极点,他勉力望向树上的琉璃珠,夕阳西下,珠光夺目。

法海忽被施了术法,沉沉睡去。他幽幽转醒,林间早夜幕深重,唯有几许灯火折射出清滢光辉,白夭夭正闭目在他面前打坐。

法海尝试着抬起手臂,却无法动弹,他怒道:“你们夫妻都是如此妄为吗?我要你那一身修为和灵珠有何用,不过,是苟延残喘。我不要背负着你的这份情……”

白夭夭平静道:“天帝己下令散我修为,囚于黑暗之地,我又护不住这身修为,用这身修为护你一线生机也好。”

法海摇头道:“千年前,你当一条小白蛇尚且贪生……你不是为了不困于天地,才潜心修炼……几时看得如此开了……”

白夭夭忍不住笑了:“我舍不得死,不过是被囚困在黑暗之地,有无修为都可。我还得让你答应我一件事。你恢复些元气,帮我去北荒取了无草给相公,亲眼看他服下,自此一生不再有情,就不会再有灾难。”

白夭夭面上带笑,眼中却滚下大滴泪珠,面前的灵珠散发出淡淡光晕,随着她的施法,灵珠微微震颤,身上的痛苦使她眼前变得一片模糊,世界突然安静起来,一股清风徐来……

隐约间,视线中闯入一抹绿色的身影,白夭夭不由喃喃唤道:“小青。”

她青色的衣衫在白夭夭身前摇晃,白夭夭视线缓慢聚焦,还没等白夭夭询问,就听见法海怒吼道:“小青,不要!”

在七彩琉璃珠的映射下,小青明媚的笑了笑,挥手在身边设下青色结界,阻拦了二人的靠近。她倔强道:“我们做妖的最是守信,我说过,会护着你们的。”

白夭夭眼前的碧绿逐渐变成了猩红,她挣扎着摸索向前爬去,可如同法海一样,均被结界隔挡住。

小青唇边带笑:“小白,如今想来,斩荒为你而死,他告诉我保住法海的方法,或许也是为了我今日能够护下你吧……我做人果然还是不够久,竟要斩荒教我情的道理。小白,你的灵珠,我替法海还给你了……”

小青咬牙用最后的力量,将白夭夭的灵珠逼入她体内。白夭夭哭喊道:“小青,你疯了吗?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停下!停下!”

小青身影摇晃,青色灵珠密布裂痕,静静的落在掌心上,她喘息道:“只恨我千年来疏于修炼,如今法力不够,仍不能护你周全……姐姐。”

白夭夭凄厉喊道:“小青!”她高举双手摸索,却只能感受到灵珠溃散的粉末从指尖穿过。

在结界消失的刹那,纵使两人相触皆受烈火焚身之痛,法海还是接住了小青滑落的身体,阻止小青的挣扎,紧紧抱住她,呵斥道:“别动!”

小青傲娇一笑:“你回去见了白帝,要告诉他,他错了。我是自愿死在自己手上,我不是你要收的最后一只妖。我死了,你破军命格一破,现在你也功德圆满了……也可回归九重天了。”

法海痛声道:“他们错了,小青,我也错了……”他双眼赤红,抬头对着苍天怒吼。

小青望着他,痴迷又流连:“若是……若是,下一次,如果我们再相见,我们就做一对人间男女,你不要再剃度了,好不好?”

法海深吸一口气,痛苦道:“我答应你,绝不实言。”

她气力渐弱,呼吸却越发急促,那双妖媚的眼眸藏着幸福的光星,唇边露出的恬淡笑意,随着双眼闭上,再也不会加深……可她明明是那么爱笑。

法海将小青的手举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脸,妄图从脸上的灼痛中欺骗自己,他护住了小青,破了她必死的结局。

法海朝着那一树轻灵的妖珠,朝着自己被灼伤的双手怒吼,他的泪水滴落于小青的衣襟上,将未染上鲜血的浅碧化作深青,在一缕温柔的轻风抚过,小青逐渐在他怀中消散,任他抱得再紧,也如流沙过隙,没有了痕迹。

他颤抖的双手,捧着从怀里取出的那只被他修补得极好的碧色发簪,凝视许久,却也忍不住掩面哭泣。

白夭夭早己泪流满面,喉咙中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声地悲鸣。两行血泪自她眼中滑落,她的世界瞬时变成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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