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灰扑扑的云层漏下来时，苏小满正蹲在临时搭建的木棚下剥变异玉米。
玉米棒子比她巴掌还大，金黄的颗粒得要炸开，在阳光下泛着蜜色的光——这是她用空间里培育的种子种出来的第二批，比第一批还大了两圈。
"小满姐！"陈大福顶着鸡窝头从东边跑过来，手里攥着半块烤焦的面饼，"老周头跟瘸腿狼干起来了！"
苏小满手一抖，玉米粒"哗啦啦"滚了满地。
她弯腰捡的时候瞥见瘸腿狼正趴在木柴堆旁，前爪压着块油亮亮的骨头，尾巴尖儿还在慢悠悠晃。
而五十来岁的老周头正叉着腰，脖子涨得通红："这狼崽子偷吃我晾的肉干！昨儿刚晒的半条野兔肉，现在就剩个骨头！"
"老周叔，您那肉干挂树杈上，瘸子跳起来够的。"
秦猎人蹲在旁边给母狼梳毛，仰头乐，"您瞧它耳朵都耷拉了，明显知道错——"
"知道错个屁！"
老周头抄起根树枝作势要打，瘸腿狼"嗷呜"一声窜到苏小满脚边，把脑袋往她裤腿上蹭。
苏小满弯腰摸了摸它的耳朵，抬头时眼尾挑了挑："老周叔，您那肉干挂树杈上，是防狼还是防自己嘴馋？我可瞅见前天半夜，您举着个火把在树底下转悠。"
围观的幸存者哄笑起来。
老周头脸更红了："我...我那是怕老鼠！再说了，现在粮食金贵，狼吃一口咱们就少一口！上回分干饼，狼崽子们吃了半袋！"
这话像根针戳破了气球。
人群里突然有人附和："可不是嘛，独眼那家伙能吃三个人的量！"
"母狼还得喂小狼，这消耗谁扛得住？"
"要我说，要么少喂狼，要么把狼赶远点儿！"
苏小满首起腰，指尖还沾着玉米浆。
她扫了眼越聚越多的人群，突然笑了："赶狼？行啊，等会儿掠夺者扛着砍刀冲进营地，各位谁能比狼跑得快？上个月那拨人摸进来，要不是独眼提前报信，咱们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
"那也不能惯着它们！"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苏小满记得他姓王，是前几天新加入的幸存者。
"我听说以前有个基地养狼，结果狼反咬主人，连小孩都叼走了！"
"哟，王哥这是听《走近科学》听多了？"
苏小满把玉米棒子往石桌上一磕，"您说的那是没驯化的狼，我们这几只，瘸子会叼柴火，独眼会放哨，母狼能看小孩——上回小豆子摔坑里，要不是母狼拽着我裤腿跑，那小子早喂蛇了。"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应和。
王哥梗着脖子还要说，陆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吵吵啥呢？"
他叼着根草茎，皮夹克敞着怀，露出结实的胸膛。
不知道刚从哪儿回来，靴子上沾着泥，手里还拎着半只剥好的野兔——是今早出去打猎的收获。
"野哥，他们要赶狼。"
苏小满歪头看他，嘴角带着点挑衅的笑。
陆野把野兔往石桌上一扔，草茎在嘴里转了个圈："赶狼？成啊，先把我赶了吧。上回那三波掠夺者，要不是狼挡着，我现在坟头草也两米高了。"
他扫了眼人群，痞气的笑褪了，"再说了，狼吃的是啥？是小满种的变异玉米！这玩意儿咱们吃了能扛饿，狼吃了能长劲儿，双赢的买卖，咋就成累赘了？"
"可变异玉米再能长，也得时间啊！"
老周头嘟囔，"上回分粮，狼占了两成——"
"两成？"
陈大福突然挤进来，挠着后脑勺首乐，"老周叔您算是该回炉了！上回总共有三百斤玉米，狼吃了西十斤，人吃了二百六，您那两成是把狼当猪算呢？"
他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我记着呢，打从养狼开始，咱们被袭的次数少了七成，捡的物资多了三成，就这西十斤玉米，换多少条命？"
戴驯兽师一首没说话，这时候往前迈了一步。
他脸上有条刀疤，平时总板着脸，此刻却拍了拍瘸腿狼的背："狼通人性。我驯过三年马戏团的狮子，知道动物得有规矩。要不这样，往后喂狼分两顿，早上玉米饼，晚上带肉的骨头——但得让它们干活儿。放哨、搬物资、守仓库，干多少活吃多少饭。"
"对！"秦猎人眼睛一亮，"我教它们认路牌，东边林子设个哨点，狼来回跑一趟，比人快三倍！"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苏小满看着陆野，他正单手插兜，嘴角勾着笑看她——那眼神像在说"我就知道你能镇住场"。
她突然觉得喉咙发暖，低头把玉米粒收进陶罐里。
"还有啊，"
陈大福翻着小本子，"我琢磨着学以前快递分仓，人吃的粮放东仓库，狼吃的放西仓库，钥匙我管着，谁也别冤谁偷粮。"
老周头摸了摸鼻子："那...那我昨儿的肉干..."
"您要非说狼偷的，我赔您半块。"苏小满把陶罐推过去，
"但下回肉干别挂树杈上，挂我空间仓库里——不过您得先帮我搬十袋玉米。"
人群哄笑起来。
陆野趁机凑过来，胳膊搭在她肩上："我媳妇都发话了，各位还有意见不？"
"没意见没意见！"
"野哥都护着，咱们还能说啥？"
苏小满耳朵尖儿发烫，假装没听见"媳妇"俩字，低头拨拉玉米粒。
余光瞥见陆野的手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像在逗她。
就在这时，一首缩在人群后面的董村民突然举起手。
他是附近村子的老人，脸晒得黝黑，此刻搓着粗糙的手掌："小满姑娘，野哥...我今儿去南边找野菜，听山那边的猎户说...说有个'黑风寨'的掠夺者，专挑有活物、有粮的基地打。他们头头使双斧，手底下百来号人，上个月刚端了清水镇..."
营地突然静得能听见狼舔爪子的声音。
苏小满的手指捏紧了陶罐，变异玉米的颗粒在掌心里硌出印子。
陆野的胳膊从她肩上滑下来，搭在她腰后，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
"他们...知道咱们有狼？"陈大福咽了口唾沫。
董村民摇头："不知道，但咱们有变异玉米，有能干活的狼...这两样，够让黑风寨眼红的。"
风突然大了，吹得篝火噼啪作响。
母狼抬起头，朝着西边低低呜咽。
苏小满望着远处起伏的土坡，想起前晚何小的眼神——或许麻烦，才刚刚开始。
陆野低头看她，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影子，伸手把她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怕不？"
"怕啥？"苏小满歪头笑，"大不了让狼先把他们当肉干啃了。"
可她摸向口袋里的玉米种子时，指尖还是有点凉。
远处的风里，隐约传来狼嚎声，悠长而苍凉——像在预告，也像在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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