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的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地下室通风口，苏小满的鞋跟在水泥台阶上磕出火星。
她反手拽着陆野的袖口，两人的影子在斑驳墙面上叠成一团，活像被野狗追急了的两只兔子——只不过这兔子怀里揣着能掀翻半个废土的秘密。
"往左！"
苏小满突然刹住脚，指尖戳向墙角半人高的水泥管道，"上个月陈大福说这里能通到旧商场地下车库，许瑶那疯婆子肯定没让人堵死！"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是许瑶手下的改装钢爪刮过铁门。
陆野反手把她推进管道，自己背靠着墙挡住入口，喉结滚动着低笑："苏专家，你这探路本事比便利店时找临期薯片还利索？"
"去你的。"苏小满在管道里扒着青苔往前蹭，听着身后闷哼声，心尖跟着颤。
这管道窄得离谱，她能清楚听见陆野的呼吸——一下重过一下，混着拳骨砸在肉上的闷响。
首到突然被什么硬物硌到腰，她才想起空间里还塞着半袋陈大福塞的驱兽粉。
"老陆！"
她摸出小布包反手扔过去，"撒左边！他们穿的防割服怕辣椒素！"
"得嘞。"陆野抄住布包，拇指一碾就扬了出去。
管道口霎时炸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混着许瑶尖细的骂："蠢货！连两个逃犯都拦不住？林教授的定时炸弹还有十分钟！"
定时炸弹？
苏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半小时前在地下室翻到的实验日志——林教授那老东西真敢把天灾时的变异能源当火药使。
此刻管道尽头透进一缕微光，是出口！
她刚要扑过去，却听见"咔嗒"一声，金属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两人背靠着背跌坐在地上。
陆野抹了把嘴角的血，借月光看清苏小满额角的擦伤，喉结滚了滚："刚才在跑的时候，我就在想......"
他抓住她沾着青苔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每次你蹲在菜畦边骂虫子，或者举着锅铲追我抢灵米粥，我总觉得这破世界还能撑下去。"
苏小满愣住了。
头顶的通风口漏下碎银似的月光，照得陆野眼尾的疤都软了。
他指腹着她指尖的茧——那是摆弄农具磨出来的，和他打拳的茧碰在一起，像两块烧红的铁。
"我以前觉得商队老大就得没心没肺，"
他低笑一声，指节蹭过她发顶，"可你说要种向日葵比我高的时候......我突然怕了。怕这破炸弹炸了，怕你说的院子永远没机会锄地。"
"陆野你......"苏小满的鼻子发酸。
她想骂他肉麻，可话到嘴边就软了。
这个总叼着草棍说"生死有命"的男人，此刻眼尾泛红，像被雨淋湿的狼崽子。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他肩窝："笨蛋。我重生回来不是为了当什么救世主，就是想找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找个人陪我收灵米，陪我给小鸡接生，陪我在向日葵底下喝南瓜粥。"
"那我当。"陆野低头吻她发顶，声音哑得像砂纸，"我当那个陪你收一辈子灵米的人。"
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许瑶踩着细高跟从通风口探身进来，金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好感人的戏码啊~"
她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可惜你们的南瓜粥，要变成废土烟花了。林教授，启动倒计时！"
阴影里，戴金丝眼镜的老头推了推镜框，电子音在地下室回荡："炸弹启动，剩余时间：08:59......"
苏小满猛地抬头。
她看见墙角堆着半箱陈大福改造的机械零件——是之前商队运输时遗落的！
还有吴学者给的时间现象笔记，被她塞在空间夹层里。
"老陆，"她拽着他冲向那堆零件，"你拆齿轮，我找导线！陈大福说过这种老式炸弹能反向破解，吴学者说时间波动会干扰电路！"
陆野抄起扳手就砸开炸弹外壳，金属碎屑溅在两人脸上。
苏小满翻出空间里的灵米——这东西自带微弱生物电，或许能当导体！
她捏着米粒往电路里塞，指尖被烫得发红，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许小姐，你不是想要我空间吗？现在我拿灵米当保险丝，你心疼不？"
"住口！"许瑶抄起改装枪就射，子弹擦着苏小满耳边钉进墙里。
陆野反手甩出扳手，精准砸中她手腕，枪"当啷"落地。
两人配合着拆导线，苏小满报颜色，陆野剪线路，像在跳一支危险的探戈。
倒计时跳到03:12时，地下室突然震了震——是林小艾的医疗车撞开了地面的水泥板！
"苏小满！接住！"
林小艾的声音混着机械轰鸣，一个黑箱子"嗖"地飞进来。
苏小满眼疾手快接住，是陈大福的应急工具包！
她翻出里面的电磁干扰器，和陆野对视一眼，同时按下开关。
"00:10......00:05......"
"咔。"
所有电子音同时消失。
许瑶的遥控器黑屏，林教授的眼镜镜片裂成蛛网。
苏小满瘫在陆野怀里，听着地面传来脚步声——是商队的人冲进来了。
她抬头看陆野，他脸上沾着黑灰，却笑得像个孩子："刚才那十分钟，比打十场地下拳赛都累。"
"那下次换我保护你。"
苏小满戳他胸口，突然听见吴学者的喊叫声从外面传来："等等！我发现了！他们的能源核心有时间悖论......"
话音被许瑶的尖叫打断："抓住他们！别让苏小满跑了！"
陆野把苏小满打横抱起，混在商队人群里往外冲。
苏小满勾着他脖子，闻着他身上的血味和铁锈味，突然觉得这破世界也没那么糟。
毕竟——她摸了摸空间里的灵米种子，等回基地，要在院子东边种向日葵，西边种南瓜，中间......中间留块地，给某个总抢她灵米粥的痞子，种他最爱的甜玉米。
而在他们身后，许瑶捡起破碎的遥控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林教授扶了扶眼镜，盯着吴学者手里的笔记，嘴角勾起病态的笑："时间悖论......没想到苏小满的空间，竟成了关键。"
夜风卷着硝烟掠过断墙，远处传来陈大福的喊："快走！后面有辐射云！"
苏小满回头，看见许瑶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团驱不散的阴云。
她捏了捏陆野的耳朵："老陆，等解决了这档子事......"
"嗯？"
"我要在院子里装个大铁门，"她眯眼笑，"省得某些不长眼的，总来偷我们的向日葵。"
陆野低笑出声，脚步却更快了。
废土的月亮挂在天际，照见两人交握的手，指缝里漏下的光，像极了未来某一天，向日葵花田里，那串要戴一辈子的，用灵米串成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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