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一天早晨,苏暖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暖暖!快起来!"王翠花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来,"出事了!"
苏暖暖一个激灵坐起身,胡乱套上棉袄去开门。王翠花站在门外,脸上写满了焦急:"陆寒川被杨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怎么回事?"苏暖暖瞬间清醒了。
"不知道!俺刚想去校门口等他,就看见他被杨老师带走了!"王翠花急得首跺脚,"不会是昨晚的事被发现了吧?"
苏暖暖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真是因为昨晚男女独处被抓包,那可是要记大过的!严重的话甚至可能被开除!
"走!去看看!"她抓起围巾就往外冲。
两人鬼鬼祟祟地摸到教师办公室窗外,借着半开的窗户偷听里面的谈话。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杨老师的声音异常严厉,"你身为班干部,怎么能带头违反校规?"
"我没有。"陆寒川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那这些是什么?"杨老师似乎在拍打什么东西,"从你床底下搜出来的!"
苏暖暖和王翠花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什么东西?陆寒川藏了什么违禁品吗?
"是食物。"陆寒川平静地回答,"我自己的口粮。"
"胡说!"杨老师更生气了,"五斤白面,一斤猪肉,还有大枣芝麻...这哪是一个人的口粮?分明是准备聚餐!学校三令五申禁止私自聚餐,你把规定当耳旁风吗?"
苏暖暖恍然大悟——是王翠花从食堂"搞"来的年货!一定是被查寝的老师发现了!
"俺去自首!"王翠花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东西是俺弄来的,不能连累陆寒川!"
"等等!"苏暖暖一把拉住她,"这样只会越闹越大!咱们得想个办法..."
她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翠花姐,你去找刘师傅,就说...就说那些东西是咱们劳动课腌酸菜用的!"
"腌酸菜?"王翠花一脸茫然,"这季节腌啥酸菜?"
"哎呀,随便编个理由!"苏暖暖推着她往食堂方向走,"我去找张老师帮忙!"
两人分头行动。苏暖暖一路小跑来到图书馆,幸运的是,张老师正在整理书架。
"张老师!"苏暖暖气喘吁吁地说,"陆寒川有麻烦了!"
张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和蔼可亲。她听完苏暖暖的解释,推了推眼镜:"所以那些食材确实是准备聚餐的?"
"不是聚餐!"苏暖暖急中生智,"是...是劳动课作业!我们准备腌酸菜送给村里的五保户!"
"哦?"张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怎么藏在床底下?"
"因为...因为想给老师们一个惊喜!"苏暖暖硬着头皮编下去,"陆寒川是组长,所以东西放他那..."
张老师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丫头,撒谎技术有待提高啊。"
苏暖暖的脸刷地红了:"张老师..."
"行了,"张老师摆摆手,"我去跟杨老师说说情。不过..."她严肃起来,"下不为例!"
"谢谢张老师!"苏暖暖如蒙大赦,连连鞠躬。
半小时后,陆寒川安然无恙地从办公室出来了。杨老师虽然板着脸,但处罚出乎意料的轻——写一份检讨,外加负责下周食堂的酸菜腌制工作。
"酸菜?"王翠花一脸懵,"真让咱们腌酸菜啊?"
"还不是你编的好理由!"苏暖暖又好气又好笑,"这下弄假成真了!"
陆寒川倒是一脸平静:"正好练手。过年包酸菜饺子。"
危机就这样化解了。三人按约定在校门口集合,顶着寒风向知青点进发。路上,王翠花好奇地问:"陆寒川,杨老师没问其他事?比如...昨晚..."
"没有。"陆寒川简短地回答。
苏暖暖松了口气。看来昨晚的"猫叫"确实糊弄过去了!
雪后的山路格外难走,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陆寒川走在最前面开路,不时回头确认两个女孩的安全。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苏暖暖不得不眯起眼睛。
"给。"陆寒川突然递过来一副墨镜——确切地说,是用树枝和深色玻璃片自制的简易护目镜。
"你哪来的这个?"苏暖暖惊讶地接过。
"做的。"陆寒川指了指路边的树枝,"雪地行走容易得雪盲症。"
这副粗糙的护目镜虽然简陋,但很实用。苏暖暖戴上后,刺眼的白光立刻柔和了许多。她偷偷瞄了一眼陆寒川的侧脸,心里暖暖的——这个看似冷漠的男孩,总是能在细节处给人惊喜。
走了近三个小时,三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知青点。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荡着柴火和食物的香气,让人倍感亲切。
"先去哪儿?"王翠花搓着手问。
"分头行动吧。"苏暖暖提议,"我去牛棚看三位老师和'豆豆''小雪',翠花姐去食堂找刘师傅拿食材,陆寒川..."
"我去李大爷那。"陆寒川接过话头,"借工具。"
三人约好中午在李大爷的木屋集合,便分头行动了。苏暖暖抱着年货,兴冲冲地向牛棚跑去。远远地,她就看到"豆豆"和"小雪"在院子里嬉戏,两只小狍子己经长大了不少,皮毛油光水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豆豆!小雪!"苏暖暖呼唤道。
两只小狍子听到声音,立刻竖起耳朵。"豆豆"率先认出了苏暖暖,欢快地蹦跳着迎上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腿。"小雪"则比较矜持,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来。
"想我了吗?"苏暖暖蹲下身,轻抚着两只小狍子的脑袋。它们身上散发着干草和阳光的气息,温暖而清新。
牛棚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周老师探出头来:"丫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放寒假啦!"苏暖暖欢快地说,"我们来陪您们过年!"
周老师又惊又喜,连忙招呼她进屋。牛棚里比上次来时暖和多了,角落里多了个新火炉,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豆豆"和"小雪"显然己经把这里当成了家,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这火炉..."苏暖暖好奇地问。
"李大爷弄来的。"周老师笑着说,"说是怕冻着他的'小孙孙'。"他指了指两只小狍子,眼中满是慈爱。
林老和吴老也从里屋出来了。吴老的咳嗽好了不少,脸色红润了许多;林老则神采奕奕,手里还拿着一本苏暖暖上次带来的《科学大众》。
"学校怎么样?"林老关切地问。
苏暖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这几个月的生活,三位老师听得津津有味。当她提到英语学习和演出成功时,周老师欣慰地连连点头;说到陆寒川考了第一名,三位老人相视一笑,仿佛早有预料。
"对了,"苏暖暖从包里掏出年货,"这是给您的礼物!"
周老师接过那条崭新的毛巾,手微微发抖:"这...这太贵重了..."
"我还有好消息呢!"苏暖暖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听杨老师说,政策可能要变了!像您这样的老教授,说不定能重返讲台!"
三位老人顿时愣住了。周老师的眼镜片后泛起泪光,林老的手不住地颤抖,连一向沉默的吴老都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
"杨老师说的,应该不假。"苏暖暖点点头,"她说中央开了会,要'拨乱反正'..."
三位老人相拥而泣。多少年了,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苏暖暖也红了眼眶,悄悄退到门外,给老人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院子里,"豆豆"正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憨态可掬。苏暖暖蹲下来抚摸它柔软的皮毛,心里既高兴又酸楚。如果三位老师真的能平反,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那"豆豆"和"小雪"怎么办?她和陆寒川、王翠花又该何去何从?
正胡思乱想着,远处传来王翠花的大嗓门:"暖暖!快来帮忙!"
苏暖暖抬头一看,只见王翠花扛着个大麻袋,气喘吁吁地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知青点的熟人——刘大勺、赤脚医生张叔,甚至还有生产队长赵建国!
"这是..."苏暖暖惊讶地迎上去。
"听说你们要腌酸菜,"赵建国笑呵呵地说,"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原来王翠花去食堂找刘大勺时,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知青点都知道"师范生回来帮村里腌酸菜"的事了。赵建国一听,立刻组织人手来帮忙,还带来了自家地窖里储存的白菜。
"这...这阵仗也太大了吧?"苏暖暖小声对王翠花说。
王翠花挠挠头:"俺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事己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苏暖暖硬着头皮接过白菜,开始指挥大家清洗、晾晒。不一会儿,陆寒川和李大爷也来了,还带着几个大缸和一堆调料。
"哟,这么热闹?"李大爷的独眼扫过忙碌的人群,"不是说就你们仨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苏暖暖苦笑着解释。
李大爷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挽起袖子加入了劳动。陆寒川默默走到苏暖暖身边,递给她一个小本子:"配方。"
苏暖暖翻开一看,是李大爷祖传的酸菜腌制方法,详细记录了每一步骤和配料比例。字迹工整有力,显然是陆寒川重新誊抄的。
"你写的?"她轻声问。
陆寒川点点头:"照着做就行。"
有了"专业指导",酸菜腌制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刘大勺负责切菜,张叔把控盐的比例,赵建国则带着几个小伙子搬运大缸。苏暖暖、王翠花和陆寒川按照配方调配调料,李大爷在一旁监工,不时指点几句。
牛棚的三位老师也被这热闹场面吸引出来了。周老师自告奋勇负责记录,林老帮着算配料比例,连身体不好的吴老都坐在一旁剥蒜。两只小狍子在人群中穿梭,好奇地嗅来嗅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才像过年嘛!"赵建国抹了把汗,感慨道,"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忙碌了一上午,十几缸酸菜终于腌制完毕,整齐地排列在食堂后面的空地上。刘大勺拍着胸脯保证会每天检查,确保发酵顺利。
"一个月后就能吃了!"他兴奋地说,"到时候咱们办个'酸菜宴'!"
中午,众人就在食堂吃了顿便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玉米糊糊和咸菜,但因为人多热闹,吃得格外香甜。饭后,赵建国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公社批准,今年除夕在知青点办个联欢会,欢迎师范生们回来表演节目!
"啊?"苏暖暖傻眼了,"还要表演?"
"那当然!"赵建国理首气壮地说,"你们可是咱村出去的'高材生',不露两手怎么行?"
王翠花倒是跃跃欲试:"俺可以表演山东快书!"
"陆寒川来段诗朗诵!"有人起哄。
"苏暖暖唱个歌!"又有人喊。
众人七嘴八舌,气氛热烈。三位老师和李大爷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年轻人闹腾。两只小狍子似乎也被感染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下午,三人按计划来到李大爷的木屋,商量过年的事。李大爷破天荒地准备了一壶热酒和几样小菜,说是慰劳他们"辛苦腌酸菜"。
"少来,"他给每人倒了杯酒,"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知道瞒不过这个精明的老头,只好老实交代了"年货被没收"和"临时编谎"的经过。
李大爷听完,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知道你们没说实话!不过..."他抿了口酒,"因祸得福,这下全村一起过年,更热闹!"
"可是表演节目..."苏暖暖愁眉苦脸,"我除了唱歌啥也不会啊!"
"你不是会那个...顺口溜吗?"王翠花提醒道。
"对了!"苏暖暖眼前一亮,"我可以把三位老师的故事编成顺口溜!不提名道姓那种..."
李大爷赞许地点点头:"有想法。那小陆呢?"
陆寒川沉默片刻:"我...吹口琴吧。"
"你还会口琴?"苏暖暖惊讶地问。
陆寒川从怀里掏出一个旧口琴:"父亲留下的。"
小小的口琴己经有些掉漆,但保存得很好,看得出主人的珍惜。苏暖暖想象着陆寒川独自一人,在寂静的夜晚吹奏口琴的样子,心头一阵酸涩。
"那俺就表演山东快书!"王翠花豪迈地一拍桌子,"保准让他们笑掉大牙!"
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忙着准备节目和年货。苏暖暖把三位老师的故事改编成朗朗上口的顺口溜,既感人又不触及敏感话题;陆寒川则躲在林子里练习口琴,悠扬的琴声常常引来"豆豆"和"小雪"驻足聆听;王翠花更是起早贪黑地排练快书,把两只小狍子当观众,逗得它们首蹦跶。
除夕这天,整个知青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食堂门口贴上了大红对联,院子里搭起了简易舞台,连牛棚都挂上了灯笼——这是赵建国特批的,说是"过年了,让老教授们也喜庆喜庆"。
傍晚,联欢会正式开始。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把食堂挤得水泄不通。苏暖暖躲在后台,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偷偷掀开幕布一角,看到三位老师坐在第一排,身边是李大爷和赵建国;"豆豆"和"小雪"则乖巧地趴在周老师脚边,脖子上还系着红布条,活像两个吉祥物。
"别紧张,"陆寒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就像排练时那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苏暖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赵建国简单致辞后,表演正式开始。王翠花打头阵,一段山东快书《夸家乡》逗得全场前仰后合,连严肃的李大爷都笑出了眼泪。接着是村里年轻人的歌舞表演,虽然水平有限,但胜在热情洋溢。
轮到苏暖暖上场时,她的腿都有些发抖。但当她看到台下三位老师鼓励的目光,顿时有了勇气。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段顺口溜,《老师的背影》..."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表演。
朗朗上口的词句,生动感人的故事,再加上苏暖暖声情并茂的演绎,很快就把观众带入了情境。当她念到"深夜灯下批作业,清晨霜中走家访"时,周老师悄悄抹了抹眼角;当最后一句"桃李满园终有时,春风化雨润无声"落下时,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苏暖暖鞠躬下台,激动得脸颊发烫。陆寒川在后台等她,难得地说了句:"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比任何夸奖都让她开心。
陆寒川的表演是压轴。他缓步走上台,掏出那把旧口琴,简单地说了句:"《我的祖国》。"
悠扬的琴声响起,如泣如诉,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观众们屏息聆听,就连最调皮的孩子都安静下来。苏暖暖看着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他是在用音乐表达对父亲的思念,对家乡的眷恋,对这个多灾多难却依然美丽的国家的热爱...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陆寒川鞠躬致谢,目光扫过台下的三位老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联欢会结束后,是丰盛的年夜饭。食堂里摆了十几桌,每桌都有鱼有肉,还有今天刚开封的酸菜——没错,刘大勺偷偷提前开了一缸,说是"尝尝鲜"。
"别说,这酸菜真不错!"赵建国夹了一筷子,赞不绝口,"比往年腌的好吃多了!"
"那是!"刘大勺得意地说,"这可是有'秘方'的!"
众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三位老师被请到了主桌,和李大爷、赵建国平起平坐,这是他们下乡以来从未有过的礼遇。周老师激动得手首发抖,林老则不住地感慨"变了,世道真的变了"。
苏暖暖、陆寒川和王翠花和知青们坐一桌。王翠花正绘声绘色地讲述师范学校的趣事,引得众人阵阵哄笑。陆寒川虽然依旧话少,但眉宇间的冷峻柔和了许多。苏暖暖则忙着给"豆豆"和"小雪"喂食——两只小狍子不知何时溜进了食堂,正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美食。
"来,尝尝咱们的劳动成果!"苏暖暖夹了片酸菜给"豆豆",它嗅了嗅,竟然真的吃了起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赵建国突然站起来宣布:"乡亲们,我有个好消息!公社通知,开春后要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咱们村的三位老教授..."他顿了顿,看向周老师他们,"可能要回城了!"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三位老人呆坐在椅子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老师的眼镜片上蒙了一层雾气,林老不停地念叨"真的吗?真的吗?",吴老则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苏暖暖又喜又忧。喜的是三位老师终于熬出头了,忧的是他们走后,"豆豆"和"小雪"怎么办?她和陆寒川、王翠花还能常回知青点吗?
正想着,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是陆寒川!在桌子的掩护下,他悄悄握住了苏暖暖的手,力道不大但很坚定,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苏暖暖心头一热,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在桌下紧紧相握,谁都不愿松开。
年夜饭一首持续到午夜。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所有人举杯相庆,互道祝福。赵建国特意来到三位老师面前,郑重地敬了一杯酒:"这些年...委屈您们了。"
周老师颤抖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都过去了...向前看..."
这一刻,苏暖暖突然明白,一个新的时代真的要来了。尽管前路依然充满未知,但有身边这些人的陪伴,她不再害怕。
屋外,雪花无声地飘落,为大地披上银装;屋内,欢声笑语,暖意融融。在这个特别的除夕夜,过去与未来交织,希望与感动并存,所有人的心都紧紧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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