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教识字扫盲,村民热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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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教识字扫盲,村民热情高

 

腊肉的香气还在知青点的仓库里萦绕,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将林场裹成银装素裹的世界。清晨,苏暖暖呵着白气推开宿舍门,发现雪己经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暖暖!快来看!"王翠花的声音从食堂方向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苏暖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发现食堂门口围了一群村民,正对着墙上贴的一张红纸指指点点。走近才看清,那是县里刚发下来的《关于开展冬季扫盲运动的通知》。

"要办扫盲班了!"王翠花一把拉住苏暖暖,两个麻花辫激动得一甩一甩,"咱们知青都得当老师!"

苏暖暖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就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指指着红纸上的字:"闺女,这上头写的啥?能给念念不?"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让苏暖暖心头一热。她清晰地念出通知内容,又耐心解释了几遍,周围很快聚集了更多不识字的村民,个个听得认真。

"真的能学认字?"一个中年妇女怯生生地问,"我都西十多了,还能学会吗?"

"当然能!"苏暖暖不假思索地回答,"学习不分年龄。"

回宿舍的路上,一个念头在苏暖暖脑海中逐渐成形。前世的支教经验告诉她,扫盲不仅仅是教认字,更是开启一扇看世界的窗户。如果能用现代教学方法,让这些村民真正爱上学习...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翠花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我在想,怎么把扫盲班办得更有趣。"苏暖暖眼睛亮了起来,"光认字太枯燥了,可以结合生活实际,教他们记账、看农药说明书、读报纸..."

王翠花瞪大眼睛:"你咋懂这么多?俺娘是小学老师,都没你说得头头是道!"

"我...我妈妈参加过扫盲工作。"苏暖暖又一次搬出这个万能的借口。

下午,场部召开了扫盲工作动员会。马支书叼着旱烟袋,传达了上级指示:要在冬闲期间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每个生产队都要派人参加。

"知青同志们文化水平高,就负责教学。"马支书环视众人,"谁自愿当扫盲班老师?"

苏暖暖第一个举手:"我!"

紧接着,王翠花、李建国和张卫东也举了手。令人意外的是,陆寒川在犹豫片刻后,也缓缓举起了手。更让人惊讶的是,连周德发都表示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情愿。

"好!"马支书满意地点头,"小苏同志当班主任,其他人协助。教室就用食堂,晚上七点到九点上课,不影响白天生产。"

会议结束后,知青们聚在一起讨论教学计划。张卫东建议按传统方法,从"人口手"等简单字开始;王翠花则认为应该先教村民写自己的名字;李建国干脆拿出一本旧识字课本,说要照着教。

"我觉得可以从实用的字开始,"苏暖暖提出不同意见,"比如'男''女'——认厕所;'斤''两'——赶集用;'药''水'——看农药说明书..."

这个思路让大家耳目一新。连一向沉默的陆寒川都微微点头,补充道:"结合...劳动。教'锄''种''收'..."

"太对了!"苏暖暖兴奋地说,"还可以把字和实物对应起来,比如上课带把锄头,指着教'锄'字。"

讨论越来越热烈,只有周德发冷眼旁观,不时在小本子上记录什么。当苏暖暖提议用唱歌、游戏等活泼形式教学时,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扫盲是严肃的政治任务,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谁说学习不能有趣?"苏暖暖反问,"效果好不就行了?"

周德发还想反驳,陆寒川突然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形成一道无形的压迫:"试试...就知道。"

气氛一时有些僵。最终大家决定融合两种方法:基础字按传统方式教,但加入苏暖暖的互动创意;同时开设"实用识字"小课堂,满足不同需求。

晚饭后,苏暖暖在油灯下备课。她找来旧报纸、农药袋、粮票等各种生活物品,剪下上面的常用字,准备做成识字卡片。宿舍里其他女知青己经睡下,只有她的油灯还亮着,在窗户上投下孤独的影子。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苏暖暖吓了一跳。开门一看,是陆寒川。他手里拿着一叠裁得整整齐齐的硬纸板,还有半瓶墨水和一枝毛笔。

"给你...做卡片。"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她桌上凌乱的准备工作上。

苏暖暖心头一暖,侧身让他进来。陆寒川在桌边坐下,熟练地将纸板分成均匀的小块,然后拿起毛笔,在每张卡片上工整地写下一个大字,旁边还有拼音和小字注释。

"你的字真好看。"苏暖暖由衷赞叹。陆寒川的字方正有力,笔画间透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父亲...教的。"陆寒川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但耳根微微泛红。

两人一个剪贴,一个书写,配合默契。油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们,在墙上投下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不知过了多久,苏暖暖打了个哈欠,眼睛酸得首流泪。

"休息吧。"陆寒川放下毛笔,"剩下的...我来。"

"不行,这么多你一个人..."苏暖暖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陆寒川突然脱下自己的棉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睡会儿...天亮还早。"

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让苏暖暖一时恍惚。她想推辞,却见陆寒川己经重新拿起毛笔,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不知是太累还是太暖,她竟然真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第二天清晨,苏暖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桌上整齐地码放着几百张识字卡片,按课程进度分好类,每沓都用纸条捆扎。最上面一张写着"第一天",背面是陆寒川工整的字迹:"教具在箱子里。"

门后果然多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着各种教学用具:用秸秆拼成的汉字模型,带图画的拼音表,甚至还有几块小石板和石笔——不知陆寒川从哪里找来的。

"天哪!他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苏暖暖摸着那些精致的教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扫盲班第一堂课定在当晚。还不到七点,食堂就挤满了人,不仅有青壮年,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半大孩子。苏暖暖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前,心跳如鼓。她穿上了最整洁的蓝布衫,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同志们好!"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今天我们开始第一课..."

按照计划,先从最简单的"人口手"开始。但苏暖暖很快发现,许多村民连笔都不会拿。她灵机一动,改变策略:"大家先看我怎么写,然后在桌上比划。"

她举起一块用炭涂黑的小木板作黑板,用粉笔写下大大的"人"字,然后分解笔画:"一撇,一捺,这就是'人',我们每个人都是'人'!"

村民们学着她的样子,在空中笨拙地比划。王翠花突然站起来,打着快板唱起了自编的顺口溜:"一撇一捺是个'人',男人女人都是'人'..."节奏明快,朗朗上口,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现在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苏暖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名单,"我念到谁,谁就上来,我教你写。"

第一个上来的是场部的老饲养员赵大叔。苏暖暖在石板上写下"赵卫国"三个字,然后手把手教他描摹。老人粗糙的手指僵硬地握着石笔,却认真得像个孩子,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我...我会写名字了!"当勉强描完最后一个字时,赵大叔激动得声音发颤,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陆寒川负责在下面巡视辅导,耐心地纠正村民的握笔姿势。令人意外的是,看似冷硬的他,教起人来却出奇地温和,从不大声呵斥,总是用最简练的语言指出问题。

周德发则站在角落里,名义上是维持秩序,实际上冷眼旁观,不时在小本子上记录什么。当苏暖暖组织大家玩"找字游戏"时,他更是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不成体统"。

课间休息时,李建国搬来一桶热腾腾的枣茶,给每个人倒上一碗。村民们围坐在一起,兴奋地讨论刚学会的字,有的在地上继续练习,有的互相考问,热情高涨得超出预期。

"苏老师!"一个扎红头绳的小姑娘跑过来,怯生生地递上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烤红薯,"给您的...谢谢您教我写名字。"

苏暖暖接过还温热的红薯,眼眶突然有些。这一刻,所有的辛苦准备都值得了。

第二堂课更加火爆,连食堂外都站满了人。马支书不得不亲自出面,规定每户最多来两人,才勉强控制住人数。他自己也坐在最后一排,拿着小本子认真记录,时不时跟着比划两下。

教学渐入佳境。苏暖暖将常用字编成"劳动系列"、"家庭系列"、"赶集系列"等,结合实际应用场景教学;王翠花的快板识字歌成了每课必备节目;陆寒川制作的汉字模型让抽象的文字变得触手可及;连张卫东都发挥所长,教起了简单算术。

只有周德发越来越沉默,眼中的阴鸷日益明显。一次,苏暖暖偶然看到他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罪状":"用游戏方式教学,冲淡扫盲严肃性";"鼓励村民提问,破坏教师权威";"引用非教材内容,可能传播错误思想"...

她心头一紧,但很快释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真正帮到村民,问心无愧就好。

扫盲班的成功很快传遍周边村子。第三周时,连十里外的柳沟村都派人来"取经",场部不得不加开下午班。知青们忙得脚不沾地,但看到村民们一天天进步,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成就感。

一个雪夜,课程结束后,苏暖暖留下来整理教具。陆寒川照例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默契,很少说话,却丝毫不觉尴尬。

"苏老师..."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村里最穷的刘寡妇,她牵着六岁的儿子小柱子,局促地站在门口。

"刘婶,怎么了?"苏暖暖迎上去。

刘寡妇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两个染红的鸡蛋:"俺...俺没啥好东西...谢谢您教俺认字...现在俺能看明白工分了..."

苏暖暖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更让她感动的是,小柱子竟然认出了墙上贴的《通知》里的几个字:"扫、盲、运、动...妈妈,我念对了吗?"

"对对对!"刘寡妇抹着眼角,"这孩子天天趴在教室窗外听,回来就拿树枝在地上画..."

这一幕让苏暖暖下定决心要办个儿童识字班。当她提出这个想法时,陆寒川二话不说,连夜制作了一批小号石板;王翠花编了儿歌版识字口诀;李建国甚至用木头削了几十个字母积木。

儿童班的火爆程度超乎想象。第一天就来了三十多个孩子,把小食堂挤得水泄不通。苏暖暖不得不分班教学:上午班,下午儿童班。工作量翻倍,但看到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

一个月的扫盲工作接近尾声时,场部举行了简单的"毕业典礼"。学员们轮流上台展示学习成果:赵大叔读了一段报纸;刘寡妇算清了自家一年的工分账;就连七十岁的张奶奶都学会了写全家人的名字。

马支书激动地宣布,经过县里验收,林场的青壮年文盲率从65%降到了12%,超额完成任务!

"这都是知青同志们的功劳!"老支书难得情绪外露,"特别是小苏老师,方法好,有耐心!"

欢呼声中,苏暖暖被推上了讲台。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笑脸,她突然哽咽了:"不...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知识是光明,能照亮每个人的生活。我只是...很荣幸成为那个点灯的人。"

掌声雷动中,她看到陆寒川站在最后一排,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嘴角挂着罕见的微笑。那一刻,所有的辛苦、担忧都化作了幸福的泡沫,在心头轻轻炸开。

庆祝会后,知青们聚在宿舍分享村民们送来的谢礼:炒瓜子、腌萝卜、冻梨...虽然简陋,却饱含真情。连周德发都分到了一小包花生,虽然他的表情像是咽下了什么苦药。

"暖暖,你看!"王翠花突然举起一块绣花手帕,"刘婶送的!上面还绣了我的名字呢!"

大家纷纷展示自己收到的特别礼物。苏暖暖的是一本"百家姓"手抄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敬赠苏老师",下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学员的名字。

陆寒川收到的是一把精致的木尺,上面刻着"师恩难忘"。向来沉默的他,罕见地解释了这份礼物的由来:"李木匠...我教他看图纸。"

夜深了,人群散去。苏暖暖独自坐在油灯前,翻看那本签名册。每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脱盲的故事,一段被知识照亮的生命。她突然明白了前世支教时老校长的话:"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陆寒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给你...装本子用。"他递过盒子,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木盒做工精致,盖子内侧刻着一盏油灯的图案,灯下是两个小人,一个在教,一个在学。没有文字,但寓意不言自明。

"谢谢。"苏暖暖轻抚着那盏"油灯",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没有你的帮助,扫盲班不会这么成功。"

陆寒川摇摇头:"是你...点燃了他们。"他指了指木盒上的图案,眼中闪烁着苏暖暖从未见过的光芒。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为两人镀上一层银边。在这个寂静的冬夜,在这个偏远的林场,一盏教育的油灯己经点燃,它的光芒,将照亮更多人的前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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