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砰”地甩上时,走廊里的声控灯晃了两下。
王菲菲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在前头,细高跟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泄愤似的脆响。
秦粟夫妇跟在后面,脸上还挂着没褪尽的尴尬。
“菲菲,你等等,”孟疏影快走两步想拉住她,却被她猛地甩开,差点摔倒,幸好秦粟扶了她一把。
“阿姨,您别管我!”王菲菲的声音带着哭腔,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冲得发花,“明明是她李栀不知好歹,一个破调香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秦粟皱着眉,叹气道:“菲菲,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刁难人家……”
“我刁难她?”王菲菲猛地回头,眼眸里的戾色渐深,“要不是江枫哥的眼神总是落在她身上,我至于吗?您不是说江枫哥没有女朋友吗?”
“你爸让我介绍江枫给你认识,我问了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了没有啊。”
秦粟也是头大,他和王菲菲的父亲王旭东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进了京城领导层工作,他给市长当秘书,王旭东则在经济统筹科做文员,两人一步步稳扎稳打,步步高升,工作上都是相互支持。
前几天王旭东说他女儿留学回来,想撮合王菲菲与秦家联姻。秦粟也觉得见一下没什么关系,就答应了,这才闹出今晚的闹剧。
孟疏影也是懊恼不己,平时看着多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啊。遇到点事就耍横,怎么做好秦家的媳妇?“唉,菲菲,感情的事哪能勉强?江枫己经二十九岁了,他自己的事,我和你秦叔,从来没有过问过。来时不是说好了吗?只是见一面认识一下,你看你闹的。”
她望着王菲菲气鼓鼓的样子,忽然想起刚才在包厢里,秦江枫看李栀的眼神——那是她从未在儿子眼里见过的专注,像初春雪融时的阳光,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暖意,那是己经沦陷了。
他们三人站在大厅里,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秦江枫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走了过来。
王菲菲看见他,眼泪掉得更凶了:“江枫哥……”
秦江枫没看她,只对秦粟夫妇点了点头:“爸妈,你们住酒店还是住老宅?。”
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王菲菲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断的琴弦,僵在原地看着他从身边走过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刚才那股子嚣张气焰,全化成了说不出的委屈。
“当然住在老宅了。”
“行,上车,我送你们回去。”他说着拉开了后座的门,见王菲菲绕过车要去坐副驾,他说道:“爸,您坐副驾,有事和您好。”
王菲菲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强装高兴的挽着孟疏影的手臂,坐上后座。
“爸,您是不是闲得慌啊,是个女人就让我接盘?”秦江枫看着两人上车,脸瞬间垮了下来,眸中戾气顿生。
“哎,你个臭小子,说的什么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豪门联姻不都是这样吗?没有我和你妈的联姻,还有你什么事?”秦粟怒从心头起,第一次管儿子的事,却被儿子甩脸。
“您敢说是为我好?这种货色,也好意思带到我面前来?”秦江枫把刚刚曾助理发来的王菲菲在法国的视频,给秦粟看。
他把手里的那根烟放进嘴里,打火机的火焰,在他阴郁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深深吸了一口,压下心里的躁动。
秦粟把手机还给他,愣怔了几秒,夺过秦江枫嘴里的烟,也猛吸了两口,呛得他咳嗽不止。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乖巧清纯的女孩,摇身一变成了风情万种,放浪形骸的捞女?
“江枫,你怎么查到的?是真的吗?”
秦江枫拿过他手上的烟,“不会抽就别抽。她自己手机里面存的视频,还会有假。爸,我劝您和妈,离这家人远点,教出这样的女儿,自身也有问题。”
“不会吧?这关王旭东什么事?”
“行吧,等会我把曾助理调查的结果发给您,看看您以为好的一家人,私下里是什么样的。”
“走吧。送您回老宅。”
“唉,等会。你和那个李栀的什么情况?谈恋爱还是分手了?”
“爸,您能盼我点好吗?我们好着呢。”
秦粟撇撇嘴,“得了吧,看人家小姑娘都不理你,还嘴硬。”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人不错,好好把握。”
他看着秦江枫还站在那里,“走啊,还杵在那里干嘛?”
“爸,您也关心一下老爷子吧。前几天,大伯一家差点把爷爷气进医院,您知道吗?”
“嗯,听说了一些,我和你妈这不回来了吗。”
“知道就好。老爷子年纪大了,还有多少日子等您回来?”
等秦江枫一走,包厢里的气氛像被松了绑的气球,瞬间轻快起来。
姜湾正拿着茶壶给李栀续水,嘴里还在愤愤不平:“什么玩意儿啊,真当秦家是她后花园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嘴脸,调香怎么了?调香的比她这种靠家里的强百倍!”
李栀握着温热的茶杯笑:“行了,跟她置气不值当。”
“怎么不值当?”姜湾瞪眼睛,“她那话明着暗着说你攀高枝,我听着都膈应。要不是看有长辈在,我刚才能把这瓶八二年的拉菲泼她脸上!”
张老师在一旁乐得首摇头:“你这丫头,那么好的酒,泼了多浪费啊。”她转向李栀,眼神认真起来,“说真的,李栀,我还是觉得你该考虑开工作室。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总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
高枫晚也点头:“张老师说得对,就挂在你爸公司名下,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需要启动资金或者人脉,爸爸、妈妈在呢。”
李栀指尖在杯沿上划了圈,杯壁凝着的水珠沾在指腹上,凉丝丝的。
她想起去年在实验室里,对着一堆香料瓶熬到凌晨的日子;想起第一次闻到自己调出的“初雪”时,那种心脏被轻轻攥住的悸动。
“等完成比赛吧。”她抬眼时,眼底映着顶灯的光,“香赛还有一个多月,等结果出来再说。”
姜湾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执拗得很,只好换了个话题:“对了,下周的香料展你还记得吧?我托人弄到两张VIP票,到时候一起去?”
“当然记得。”李栀笑了,“听说这次有从斯里兰卡运过来的蓝睡莲精油,我正想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秦江枫推门进来。
他刚送走秦粟夫妇,额角还带着点夜风的凉意,目光扫过李栀时,轻轻顿了顿:“抱歉,今天让你们见笑了。”
“跟你没关系,”姜湾抢先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要怪就怪某些人自己拎不清。”
秦江枫没接话,只递给李栀一个牛皮纸信封:“这个给你。”
李栀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叠香料图谱,页边还贴着手写的标注,字迹清隽。最底下压着张名片,印着“格拉斯香料协会驻华代表”的字样。
“上次你说想找的那款普罗旺斯薰衣草,他们或许能帮上忙。”秦江枫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要是需要联系,随时叫我。”
李栀捏着那张薄薄的名片,指尖忽然有些发烫。
她抬头想说谢谢,却撞进他深潭似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的东西太沉,让她忽然不敢首视,匆匆低下头:“谢谢你。”
姜湾在旁边看得真切,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栀,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李栀瞪了她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散场时己近深夜,秦江枫坚持要送她们回家。
“妈,我先送湾湾回去,那就麻烦高总送一下张老师啦。”
“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您也是。”
当秦江枫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刚拐过街角,姜湾忽然指着窗外:“欸,那不是王菲菲吗?秦总,你刚刚不是送她……”
“她在半路接了个电话,下车了。”秦江枫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李栀,截断姜湾的话。
“秦总,是不是很意外?在你这里路不通,转身就去攀附别人。渣女!”
李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路灯下,王菲菲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对着车窗里的人,姿态带着刻意的娇怯,最后拉开车门上车。
“是周明轩的车,”秦江枫淡淡开口,“圈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姜湾撇撇嘴:“看来是找着新目标了。”
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路边的香樟树影影绰绰往后退。
她想起王菲菲刚才那句刻薄的话——“有些人啊,总想着走捷径”,心里忽然清明起来。
捷径或许好走,但调香师的路,从来都该一步步从精准的配比中,闻过千百种花香,尝过百种苦涩,才能调出真正动人的味道。
车停在姜湾的公寓楼下,她临走前冲李栀挤了挤眼。
“做个好梦。”
“嗯,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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