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院后山的枫林红得像血，姜小丽踩着厚厚的落叶，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自从涅槃重生后，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十丈外松鼠啃食松子的声响，能分辨出风中携带的每一缕气味。
"小丽姐，你走太快了！"阿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喘息。
姜小丽停下脚步，转身时颈间的七枚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响。在正午的阳光下，钥匙表面的七彩流光比昨日又明显了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破壳而出。
"抱歉，我忘了你手臂还有伤。"姜小丽看向阿蛮左臂缠绕的绷带，那里渗出些许暗红。三天前那场与暗渊的战斗中，阿蛮为保护她挡下了一记毒镖。
阿蛮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点小伤算什么。倒是你..."她突然压低声音，"自从从时空裂隙回来，你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阵风吹过，枫叶沙沙作响。姜小丽耳边却响起另一个声音——凤凰残魂消散前的警告："小心龙族的窥视..."
"小丽？"阿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姜小丽猛地回神，却发现阿蛮伸来的手腕内侧，隐约浮现几片细小的银白色鳞片。她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怎么了？"阿蛮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些鳞片却己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阳光造成的错觉。
"没什么，只是..."姜小丽话未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刺入。一幅画面强行闯入她的脑海：阿蛮站在血泊中，双眼化为龙类的竖瞳，手中长剑贯穿她的胸膛。
"啊！"她捂住头蹲下身，钥匙从衣领滑出，悬在半空剧烈颤动。
"小丽！"阿蛮急忙扶住她，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股热浪弹开。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出现了细小的烫伤水泡。
姜小丽脑海中的画面消散了，但凤凰的警告声越来越响："龙族...危险...杀..."
"不..."她咬着嘴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蛮是她最信任的同伴，怎么可能是敌人？
"你还好吗？"阿蛮站在两步之外，不敢再贸然靠近，眼中满是担忧。
姜小丽正要回答，突然听见头顶乌鸦的尖叫声："危险！东边三百步！带武器的人类！"
她猛地转头，正看见三名黑衣人从枫林深处窜出，手中刀剑泛着幽蓝的光——是暗渊的淬毒兵器！
"阿蛮，小心！"姜小丽本能地张开双臂，掌心腾起赤金色的火焰。然而对方速度太快，为首的黑衣人己经掷出一枚飞镖，首取阿蛮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姜小丽颈间的钥匙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最中央那枚赤色钥匙熔化成液态，如活物般流向她的右手，在空气中凝固成一柄赤红如血的翎羽短剑。
时间仿佛变慢了。
姜小丽看见飞镖旋转着逼近阿蛮，看见阿蛮因惊愕而放大的瞳孔，看见自己手中的翎羽剑自动挥出一道火弧。飞镖在距离阿蛮咽喉三寸处被斩为两截，落地时己烧成焦炭。
"这是..."姜小丽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翎羽剑，它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热浪。
黑衣人显然也被这变故惊住，但很快重整阵型包围上来。姜小丽握紧翎羽剑，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剑身流入体内，与此同时，她清晰感觉到生命被抽走的细微刺痛——就像有人从她体内抽走了一缕丝线。
"原来如此，代价是寿命吗..."她苦笑一声，随即眼神一凛，主动冲向敌人。
战斗结束得很快。翎羽剑所过之处，暗渊的兵器如蜡遇火般熔化。最后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一根赤红翎羽从背后贯穿心脏——那翎羽是从姜小丽指间射出的，离体后迅速化为灰烬。
"结束了..."姜小丽长舒一口气，翎羽剑重新液化，流回她颈间变回钥匙形态。但原本鲜艳的赤色钥匙此刻黯淡了几分，表面还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树干才没跌倒。抬手擦汗时，她发现手腕处有一道不知何时留下的伤口，淡金色的血液正缓缓渗出。
"小丽姐，你流血了！"阿蛮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
"别过来！"姜小丽突然厉声喝止。她看见阿蛮靠近时，自己腕上的金血竟然开始沸腾，冒出细小的气泡。
阿蛮僵在原地，受伤的表情让姜小丽心头一痛。但凤凰的警告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让她不敢冒险。
"对不起，我...我的血可能有毒。"她勉强找了个借口，用衣角按住伤口。
一滴金血渗入土壤，瞬间让周围三寸内的草木化为灰烬。阿蛮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注意到更远处的树后，一个修长身影正用琉璃瓶小心收集着那片沾染金血的泥土。
莫玄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狂热的眼神。他腰间的骨笛微微震颤，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呜咽声。
"终于...更纯了..."他无声地翕动嘴唇，如获至宝地将琉璃瓶收入怀中。瓶中的金血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隐约形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小凤凰。
与此同时，阿蛮突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痛苦地喘息着。她的锁骨处，一片冰蓝色的逆鳞刺破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阿蛮！"姜小丽顾不得警告，冲上前扶住她。在两人接触的瞬间，颈间的七枚钥匙同时发出刺眼的光芒，其中一枚青色钥匙开始浮现羽毛纹路。
阿蛮抬起头，姜小丽惊恐地发现她的瞳孔己经变成龙类的竖瞳，但转瞬又恢复正常。
"我没事..."阿蛮虚弱地说，"只是突然心口疼..."
姜小丽紧咬下唇，凤凰的警告与眼前虚弱的同伴在她心中激烈交战。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将阿蛮扶起："我们回去找医师。"
两人搀扶着向灵枢院走去，却不知他们身后，莫玄机正用一根羽毛蘸取残留的金血，在自己的手臂上画着诡异的符文。符文完成的瞬间，他的皮肤下闪过一丝金光，随即恢复如常。
"快了..."他望着两人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等七翎全开，就是收割之时..."
而在灵枢院最高的钟楼顶端，一只通体雪白的鹰隼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当它飞向远方时，一片纯白的翎羽飘落，在落地前化为冰晶消散。
那片翎羽上，隐约可见一个古老的龙族文字——"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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