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己近午夜。
顾疏桐站在宴会厅门口，望着沈砚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指尖在门把手上轻轻叩了两下。
管家小跑过来时，她正将滑落的丝绒披肩往上提了提，锁骨处的翡翠坠子随着动作晃了晃，在廊灯下泛着幽绿的光。
“小姐，门外有位赵女士求见，说带着婚约草案……”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往玄关处瞥了瞥。
顾疏桐抬眼，就见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玄关镜前。
珍珠项链在颈间绷成一道细线，发梢沾着夜露，连香水味都是冷的——是沈砚那位以“刀笔”闻名的姑姑赵曼丽。
前世顾疏桐替嫁时，也是这女人拿着同样冰冷的合同，用“顾家体面”西个字，将她的尊严碾碎在纸页间。
她整理了下裙摆，唇角扬起前世谈下百亿项目时的弧度。
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赵律师。”顾疏桐踩着细高跟走近，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得像敲在人心口，“深夜到访，辛苦。”
赵曼丽转身，目光在翡翠坠子上顿了顿，指尖漫不经心抚过手包搭扣：“顾二小姐倒是会挑时候。”她抽出一份文件，封皮是沈氏惯用的深灰，“这是婚约草案，沈顾两家都认。”
顾疏桐接过来，纸张带着赵曼丽身上的冷香。
翻到第二页时，睫毛轻轻颤了颤——三年婚姻期内不得参与任何家族事务、不得与沈氏高层私下接触、违约赔偿五千万。
和前世那份几乎一模一样，连违约金的数字都没变。
“赵律师这是怕我抢了谁的风头？”她抬眼，目光扫过玄关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林婉如。
对方正扶着雕花隔断，晨袍领口开得很低，脸色比墙纸上的雪梅还白。
赵曼丽的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顾家能给你的最好安排。”
“最好？”顾疏桐突然笑出声，将文件推回桌面。
水晶吊灯在她眼尾投下细碎的光，“我倒是有个提议。婚后三年，我要自由出入沈氏集团的权限，不干涉我的社交圈层。另外——”她顿了顿，“顾家得拨两百万过渡资金，毕竟沈氏的合伙人，总不能穿着次品礼服出席家宴。”
林婉如的指甲掐进隔断雕花里，粉底色号选错的脸涨成猪肝色：“你当顾家是银行？”
“林姨别急。”顾疏桐从手包里抽出个牛皮纸袋，“我这儿有份顾清欢三年前挪用公款的证据复印件。”她抽出一张银行流水推过去，“三百万转到瑞士那所贵族学校，收款人是顾清欢的私人账户。”
赵曼丽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婉如的手猛地抖了下，晨袍滑到肩头也顾不上拉，盯着流水单上那个熟悉的账号，喉结动了动：“你、你怎么——”
“毕竟，”顾疏桐将复印件一张张叠整齐，“我总该给自己留条退路。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她指尖点了点牛皮纸袋，“这份资料就会出现在顾震宇桌上。”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壁钟的滴答声。
林婉如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茶盏，却在要摔的瞬间又放下——茶水溅在婚约草案上，晕开一团墨迹。
“赵律师觉得呢？”顾疏桐转向赵曼丽，“沈氏要的是能带来利益的合作方，还是个挪用公款的顾家？”
赵曼丽的目光扫过她颈间的翡翠，又落在那份被茶水洇湿的草案上。
她突然笑了，涂着酒红甲油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顾二小姐倒是会算账。”
“不止算账。”顾疏桐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推过去的提案封皮是沈氏新季度的项目标色，“沈氏计划在环海新区开发高端地产，负责人是沈砚的大学室友陈默。”她翻开内页，“顾家要是想参与，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比如我。”
林婉如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当然知道环海新区那块地，顾震宇上个月还在饭桌上拍桌子说沈家吃相难看，没想到……
“条件我可以应。”赵曼丽突然开口，“但过渡资金得沈家出。”
“不。”顾疏桐将提案往回拉了拉，“顾家出。毕竟——”她看向林婉如，“这是顾家该给‘联姻替身’的体面。”
林婉如咬着后槽牙，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盯着提案里陈默的名字，又看了眼那份要命的银行流水，终于从手包里摸出钢笔：“改条款。”
赵曼丽重新拟定合同的十分钟里，顾疏桐站在落地窗前。
月光漫过庭院里的梧桐树，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
她摸着颈间的翡翠，想起前世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温度——原来当年顾清欢说“遗物被庶女偷了”是假话，是林婉如让人从她枕头底下搜走，转送给了嫡女。
“签吧。”赵曼丽将新合同推过来。
顾疏桐扫过修改后的条款，在乙方栏签下名字。
林婉如签完字时，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像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思。
“顾二小姐。”赵曼丽整理文件时突然抬眼，“你比想象中更危险。”
“赵律师过奖。”顾疏桐将翡翠坠子塞进领口，“毕竟，我可不想再当替身。”
赵曼丽走后，林婉如摔门而出的动静震得水晶灯首晃。
顾疏桐站在玄关，望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指尖轻轻叩了叩牛皮纸袋。
走廊尽头的电话突然响起，管家接起后转身：“小姐，顾清欢小姐的私人号码。”
她接过电话，就听见那头压抑的冷笑：“顾疏桐，你以为签了合同就能翻天？明天早上，整个北城都会知道——”
“知道什么？”顾疏桐打断她，“知道顾家养女挪用公款，还是知道顾家为了攀附沈氏，连庶女都能当联姻工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忙音。
顾疏桐望着窗外渐起的薄雾，将手机放回玄关柜。
她知道，顾清欢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明天的早报上，会有她最不想看到的标题。
但那又如何？
她低头抚平裙摆的褶皱，翡翠坠子隔着布料贴着心口。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任何人当棋子。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http://888zwz.com/book/fhehfc-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888z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