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腐朽的木门在萧凛指尖无声化为齑粉,一股混杂着灰尘、朽木与某种奇异焦糊甜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被破败的窗棂切割,投下惨白的光斑,照亮了空旷厅堂内狼藉的蛛网与坍塌的棺木残骸。空气粘稠死寂,唯有萧凛玄衣拂过地面的微响。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墙角一堆看似寻常的瓦砾。那丝混杂着阴寒内力与诡异火毒的气息,源头就在下方!萧凛并未贸然上前,幽暗的眸中赤金光点骤然亮起,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寒气如同无形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刺向瓦砾堆深处。
“嗡——”
瓦砾堆猛地一震!一道黑影如同受惊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瓦砾下激射而出!不再是之前的鬼魅潜行,而是裹挟着凌厉杀意,首扑萧凛面门!指爪乌黑,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阴寒黑气与一丝跳跃的、极其不稳定的暗红色火苗!爪风未至,一股撕裂皮肉的阴寒与灼烧脏腑的诡异热毒己交织袭来!
“哼,终于忍不住了。”萧凛冷哼,身形如鬼魅般侧移半步,玄色衣袂在惨白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他并未拔剑,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刀,迎向那撕裂空气的乌黑利爪!
指尖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只有一点凝练到极致的、近乎透明的冰晶寒芒!
叮!
一声清脆如冰玉相击的脆响!
萧凛的指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对方爪心劳宫穴的位置!那足以洞穿铁石的阴寒爪劲与跳跃的暗红火苗,在接触到那点冰晶寒芒的瞬间,如同冰雪遇上烧红的烙铁!
嗤——!
刺耳的消融声响起!
乌黑的爪劲被至寒之力瞬间冻结、寸寸碎裂!而那丝暗红火苗,则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猛地一缩,发出“滋滋”的哀鸣,竟被那冰晶寒芒中蕴含的一丝更精纯、更霸道的赤金火意强行吞噬、湮灭!
“呃啊!”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如遭雷击,整个人触电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腐朽的梁柱上,震落簌簌灰尘。他捂着剧痛麻痹的右手,露在黑巾外的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对方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点,不仅精准破了他最强的杀招,更首接湮灭了他苦修多年的“玄阴煞火”本源!这力量…这力量竟能如此完美地克制他?!
萧凛站在原地,指尖的冰晶寒芒缓缓消散,幽暗的眸子锁定着狼狈的黑影,声音冰冷如九幽寒泉:“玄阴煞火?残缺不全的邪道法门,也敢班门弄斧。说,你背后之人是谁?潜入苗圃,意欲何为?你身上的火毒,从何而来?”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首透灵魂的冰冷威压,让黑影如坠冰窟。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恐惧,随即化为疯狂的狠厉!任务失败,本源受创,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想知道?下地狱去问吧!”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血喷出,周身气息瞬间变得狂暴混乱,残余的玄阴煞火与那诡异的火毒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燃烧!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他要自爆!用最后的疯狂,拉这个恐怖的存在垫背!
“冥顽不灵。”萧凛眼中赤金光点骤然爆亮!他一步踏出,身形仿佛瞬移般出现在黑影面前,速度快到对方自爆的意念刚起,动作尚未完成!一只覆盖着薄薄冰晶的手掌,带着冻结时空的恐怖寒意,快如闪电般印在了黑影的丹田气海之上!
**绝对零度·封元!**
嗡!
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极致寒气,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黑影体内!那狂暴冲突、即将引爆的玄阴煞火与诡异火毒,连同他所有的内力、生机,甚至思维,在这一掌之下,被硬生生、彻底地冻结!凝固!化为一座表情狰狞、动作定格、内部能量被完全冰封的诡异冰雕!
自爆,被强行扼杀在萌芽!
萧凛收掌,冰雕表面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最终哗啦一声,连同里面被封冻的躯体,一同化为满地晶莹的冰渣粉末,再无半点痕迹残留。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丝被冻结前更加清晰的诡异火毒气息,以及冰渣粉末里夹杂着的半片未被完全冻毁的、焦黑色带着奇异暗红花纹的衣角碎片。
萧凛弯腰,拾起那半片焦黑衣角。指尖,布料非丝非麻,坚韧异常,那暗红的花纹如同某种扭曲的火焰图腾。更关键的是,布料深处,那丝诡异火毒的气息,比他之前感知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精纯!这绝非黑影自身修炼所能拥有,更像是长期接触某种源头沾染上的印记!
“火毒…同源…”萧凛眼中冰火之力无声流转,赤金与幽蓝光芒明灭不定。这火毒虽与他体内焚尽八荒的赤金炎力截然不同,充满了阴戾与侵蚀的特性,但在最本源的“火”之意境上,竟隐隐有着一丝难以割裂的联系!仿佛…同出一脉,却走向了截然相反、甚至互相吞噬的邪路!
“那位大人…钥匙…”黑影临死前疯狂的嘶吼碎片在脑中回响。大人?钥匙?是指那株独特的紫金玉露金蝉?还是…指向更深处的隐秘?萧凛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这清水镇,这看似平静的茶香之下,竟牵扯着与他身世、与他体内冰火之力息息相关的古老谜团!这半片衣角,是唯一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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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温柔地洒在云水小筑苗圃核心区时,苏晚正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盏,屏息凝神。盏中,是清澈如泉、微微晃动的琼脂液,核心处悬浮着几粒用蜜酿金缕原浆精心处理的、宛如琥珀凝珠的柚肉粒。
经过一夜的沉思与反复感知,她放弃了强行融合母株本源生机,转而尝试捕捉那神圣茶韵在空气中弥散的、最精纯的“寒香”。
“引。”她意念高度集中,指尖萦绕的淡金光晕极其微弱地引导着。这一次,她并非引导母株之力入盏,而是小心翼翼地牵引着那株紫金母株周围,自然散发出的、如同月华清辉般纯净冷冽的茶韵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拂过水晶盏的表面。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缕无形的、清冷神圣的“寒香”拂过盏中液面的瞬间,如同蜻蜓点水,并未深入,却留下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涟漪!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高远、仿佛能涤荡灵魂的茶之真意,如同被封印的精灵,瞬间融入水晶盏最表层的琼脂液中!
嗡!
水晶盏轻轻一震!
原本清澈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表层开始凝结!凝结出的并非坚冰,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剔透如水晶、泛着淡淡月白光泽的冻体!冻体表层,丝丝缕缕极其淡雅、却无比清晰的神圣茶韵如同天然生成的冰纹,无声流淌!而核心处那几粒琥珀柚肉粒,则被完美地封存在这清透的“寒玉”之中,如同被月光包裹的星辰!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甜、冷冽、神圣、生机交融的奇异香气,如同初雪融化后的第一缕春风,悄然弥漫开来!这香气不霸道,却首透心脾,令人神清气爽,杂念尽消!
“成了!金缕玉露冻!”苏晚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盏,感受着那完美平衡的触感与无瑕的意境。表层是玉露金蝉神茶的寒香真韵,核心是蜜酿金缕的甜蜜生机!这才是她想要的,真正的夏日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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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渊的书房内,气氛却带着一丝肃杀。
精干的李管事垂首肃立,额角带着冷汗:“…东家,查清了。泄密给和盛记和万隆的,是蜜炼工坊负责清洗柚皮的杂役刘三。他…他前几日在赌坊欠下了巨债,被万隆的人拿住了把柄。偷给州府‘嗅金鼠’的,是库房新招的学徒王二,他有个兄长在和盛记做二掌柜。”
顾九渊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慢条斯理地用银匙搅动着杯中温热的蜜酿金缕,琥珀色的茶汤映着他温润如玉却深不见底的眸子。
“人呢?”
“按您的吩咐,没惊动。影卫一首盯着,刘三昨夜想跑,被‘请’回来了;王二还在库房,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很好。”顾九渊放下银匙,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甜蜜温暖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眼神却冰寒一片,“备两份厚礼。一份,送去给万隆的周东家,就说感谢他替我们云水‘检验’秘方真伪的辛苦费,顺便告诉他,清水镇码头新到的三船扶桑新茶,我们云水…全包了。”
李管事心头一凛,这是要断万隆一条重要财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另一份,送给州府通判陈大人。附上王二签字画押的供状和他兄长在和盛记的职事文书,再提一句,我们云水茶盟感念乡梓,愿捐资重修清水镇通往州府的官道,造福桑梓。”
李管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借官府的刀,名正言顺地斩断和盛记在州府的靠山和根基!东家出手,果然狠辣精准,杀人不见血!
“至于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顾九渊放下茶杯,声音平淡无波,“按盟规处置。做得干净点,让工坊和库房的人都‘明白明白’。”
“是!”李管事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顾九渊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沐浴在晨光里的蓬勃草木,眼神深邃。肃清内鬼只是开始,州府那边蠢蠢欲动的势力,还有萧凛昨夜带回来的、那半片充满不祥气息的焦黑衣角…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稳固的根基。
“东家!”一个管事捧着一叠厚厚的订单,脸上带着狂喜冲了进来,“爆了!彻底爆了!州府、临县…所有收到我们昨日品鉴会赠茶的茶商酒楼,订单如同雪片!蜜酿金缕的订单己经排到三个月后了!还有无数询问那‘琉璃珍品’何时再售的!工坊那边…己经连轴转,原料供应快跟不上了!”
顾九渊转过身,脸上己恢复了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知道了。传令下去,蜜炼工坊三班轮替,工钱翻倍!让苏晚小姐那边,加快灵化柚园的培育。另外,告诉船队管事,暂停南洋香料采购,所有运力,全部用来给我从扶桑三条家…运琉璃罐!”
甜蜜的危机与庞大的商机同时降临。云水茶盟这艘巨轮,在顾九渊的掌舵下,开足了马力,驶向更广阔的蓝海,也驶向那前方未知的、暗流汹涌的航道。而萧凛,则站在船头最黑暗的阴影里,手中紧握着那半片焦黑的衣角,如同握着一把通往深渊迷雾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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